?听说你叫叶忘忧?”
忘忧不耐烦地敷衍道:“你别听李萱儿瞎说。我不是你的什么娘子,你也不是我夫君。这都是大人的事,跟你小孩子没有关系。没事去玩吧,乖啊。”
肃宣珉没动,垂眸看着床头一处雕花说:“我知道。父亲是打着给我冲喜的幌子让皇祖父赐婚,把你娶进王府。但我并不需要冲喜,也不需要赐婚,想娶你的其实是三哥。”
肃宣珉自出生便身体不好,如今已八岁了,身量看起来却只有六七岁,说起话来却不像个孩子。
忘忧有些意外:“这些事情你也懂的?谁跟你说的?你娘亲?”
肃宣珉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是,娘亲只是说母亲和三哥要害我们,而你只不过是个攀炎附势的贱人。”他看忘忧神色不悦,又说道:“只是,我这几日瞧下来,觉得三哥确实对你有非分之想,而你却是不情愿的。”
忘忧附和道:“肃宣瑞是天底下最烦人的大混蛋。”
“的确。他这样不是君子所为,也于理不合。”肃宣珉点点头。
孩子嗓音稚嫩,神情话语却很老成,不禁让忘忧有些想笑:“嚯,你小小孩子还是个君子,怎么端王府这棵歪树还能结出好枣?”
肃宣珉一板一眼地说:“无论如何,不该让人做不想做的事情。”
忘忧对他有些刮目相看:“对的,我不想留在这里,李萱儿也不想我留在这里。你母亲、你,也不想我做你娘子吧?既然这样那就简单,你承认不注意的时候,想办法把王府的门打开,把我送出去怎么样?这样就做了很多人想做的事情。”
孩子四周看了看屋里的嬷嬷婢女,叹了口气:“姐姐说笑的吧。这便是我能做到,如今也尽人皆知了。”
忘忧疲惫地倚回床上,疲惫地说:“我玩笑的。便是歹竹出好笋,你也是端王府的人,再说你一个小孩子能做什么呢?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你也不要再过来。你娘骂起人来我也会少活十年。”
肃宣珉轻道一声:“好,我这就走。”临走前却凑到忘忧耳边说:“不管姐姐信不信,我是想帮你的。虽然我是小孩子,但姐姐想想看,有什么我可以替你做的。”
忘忧望着肃宣珉离去的安静背影,有些怔忡。皇家的这些子嗣,每一个都像阴暗森林中孤傲的动物,盘踞在自己的领地,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便是这年幼羸弱的幼崽,便是展现出柔软正直,看着却也不让人放心。
忘忧被困于端王府,与外界失去了联系。
她想着父亲、肃予君、王思儒甚至叶鹏鸿都不会无视她陷于端王府,但她迟迟得不到外面的消息,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什么打算,或者也许自己该做些什么。她甚至准备相信肃宣珉一回,问他能不能帮忙向外传递一些讯息。
肃宣珉只是摇摇头说:“姐姐,你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的吧,我从这个屋里带出的任何东西都会被仔细搜查的。”
忘忧说:“那你不能够想想办法么?要是有心,总会有办法的。”
肃宣珉叹气:“我还只是个孩子,我想得到的,他们也想得到。就是姐姐想得到的,他们也想得到吧。”
忘忧不得不承认这孩子说得有道理,便又想该如何自救。如今她身体不济,端王府人口又多,时时刻刻都有人盯梢,她不能像从前一样把人迷倒跑出去。但好在端王府也并不是想要她性命,再加上肃宣瑞的看重,大抵还是好吃好喝供着。同样的,也是因为肃宣瑞,其实最大的威胁倒是他。
肃宣瑞被肃予霄打发出府,一直未归,在此之前对忘忧倒还算以礼相待。
但忘忧知道这些王孙贵胄不会有那种耐心对一个求而不得的女人以礼相待,她孤身一身,难以自保。
她想,但凡一个有心的人都会想到这点,因此都会急于救她于水火。但如今迟迟没有动静,让她焦躁不安的同时,难免心生怨恨。
肃予君在多年以后,再一次收到叶无岂的信。
这位当年文采风流的公子在信封皮上笔走游龙地写着“予君吾兄”几个字,信上却再无其他,只有夹在信笺中的一片桃花。
桃花在这个季节早已开败,而这封信经过这些天的辗转,花瓣理应干枯。但纸上这片桃瓣却娇艳新鲜,仿佛上一刻刚自树上摘下。
但这新鲜的桃瓣却并无香气,反而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肃予君知道这是浸了毒,小心地将信拿远一些。
叶无岂未置一词,他却明白他在说什么。
一切与当初一样,叶无岂拍着他的肩膀说:“你若愿意……便是我的兄长,我自当全力助你。”
可是,一切还会如从前一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