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之事,沈与之心里并没有全然放下。
他原本打算请个大夫给九思看看,不承想九思怕哥哥嫂嫂担心,今天一早就让温酒悄悄来传话,让他对自己骑马晕倒的事保密。
沈与之见她说是晕倒,只好暂时作罢;又因要去府衙应卯,便打算散值回来再去山府看她。
九思只一早说了让温酒去一趟沈府的话,整个上午都不言不语地呆在房里,彻底消化交换这件事。
微风轻拂,浮云淡薄。
温酒从沈府回来后,就一直央着九思出门转转。
她觉得昨天姑娘在许家庄子醒来后就很不对劲,她不知道个中原因,突然想起上次逛街买了首饰,姑娘心情就很好;于是想让她出门去买东西,或许能高兴一点。
九思被她缠得没法,只得答应。
出门后,九思因心里装着事,没什么选买东西的闲情,温酒便陪她随意走着。
周遭喧嚣热闹,尽管有温酒和自己同行,九思还是莫名升起一股与之格格不入,形单影只的感觉来。
就这样走了一会儿,九思一眼便看到前面不远处,站着一个熟悉的人。
他穿着一身刻板公正的官服,在人来人往中依旧耀眼。
沈与之站在街旁,和两个衙役正说着话。神色认真,公事公办。
九思站定,纠结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她虽把事情想通了,但还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人。
沈与之说话间,似有所察,转过头来就看见静静站着的九思。
只觉得她今天有些不一样,首先感受到的,便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说不清是少了几许熟悉,还是多了一丝陌生。
他和两个衙役说了几句后,走了过来,先是认真地看了看她,然后才道:“我正要去东城门送公文,小九要去做什么?”
九思错开他关切的目光,只说:“出来走走。”
沈与之想起她早上让温酒来传的话,又问:“今天可还有不适?我请个大夫再给你看看如何?你不想让怀略大哥他们知道,我们去医馆也行。”
他没问昨天那般到底是何缘故,九思既说是晕倒,便是不想再提及的意思。
九思面色平静地摇了头。
沈与之不知她摇头是回答自己哪个问题,只好又如往常一般问:“你要和我一起吗?就当是随意走走。”
自从山家父母不在后,山怀略忙着生意,她就整天呆在家不愿出门;那时他们兄妹二人还没搬到奉元来,沈母每月都会带着沈与之去看她。
因从小一起长大的习惯使然,沈与之不管去哪儿,都会告诉她,或者问她是否同去。
九思想,温酒本就是要自己出来走走,去哪儿都一样,便答应了。
几个人到了东城门,沈与之让两个衙役去将高知府盖印行下的公文交给城门守将,自己则站到了九思身旁。
“小九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他顿了下,又道:“或者有什么想不通的事,也可以和我说。”
他有所察觉,九思心里坠着事。
“没事,我昨晚睡过一觉就好了。”
九思心想自己应该不会再像那样不舒服了。
她指了旁边的台阶,转移话题道:“这城墙现在可以上去吗?”
一城之墙有护城的作用,普通人非必要是不能上的。
九思问完就反应过来,自己这个问题不合适,刚准备改口。
沈与之以为她是怕麻烦自己,先开口说了,“不麻烦的,我可以带小九你上去,要去看看吗?”
“……好。”
他既然这样说,九思便不再犹豫,提起裙子拾阶而上。
她顾着看脚下的台阶,怕一脚踩空,自然没注意到身后。
沈与之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异样。
很快,台阶上便没了九思的身影,他敛了思绪,也跟着上到城墙。
不料。
甫一站定,却看到九思双手撑在垛墙的垛口处,往外探头。
沈与之心颤一瞬,几步上前,一把将她拉了下来,罕见地动了怒。
“山九思!你在干什么?”
九思被他拉得踉跄不稳,转过头来,脸上尽是懵怔之色。
可看着对方脸上的怒意和后怕,她竟一时有些无措,小声解释说:“我是看远处那片竹子长得很好,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茂密成林了。”
沈与之指着垛口,厉声连问道:“你知不知道这城墙有多高?你刚才这么做有多危险?山九思,你想过后果吗?”
九思的手腕被他握拽得生疼,虽明白了他是担心,但自己也并非是莽撞不计后果的人,于是微皱着眉拂开了他的手,生硬道:“我有分寸。”
“山九思?”
人一旦心生疑窦,便会找到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