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思那天和温酒说的话果然一语成谶。
山怀略这几天只要一见九思闲着,就给她找来点事做,还让她跟着卫宛央学看账,害得她连发呆的时间都变少了。
这日,他不知道从哪儿弄来只玉笛,说要九思学着玩玩。
九思看着桌上刚修剪好的几支野菊,又看了眼对面书桌前的嫂嫂,手里的那张自己刚抄的诗词,觉得该开口为自己说点什么。
山怀略把玉笛往她面前递了递,催促道:“你快看看这玉笛怎么样?”
九思只瞧了一眼,没接,又低下头继续修剪枝叶,“哥哥,我很忙的。”
“学会与否不重要,我只是买给你玩的。”
他既然都这么说了,九思只好伸手接过。
山怀略见状,满意地笑了,说:“你继续插花吧,我找宛央说话去。”
九思随意地嗯了声,盯着手里的野菊和秋海棠叶,思考哪样插进花篮里,才能起到烘云托月的效果。
山怀略在卫宛央的旁边坐下,她正在看九思抄的诗,抬眼笑说:“你这几天倒是给九思找了不少事。”
山怀略不赞同道:“她这几天做的这些事,不是跟平日里的一样吗?看账先慢慢学着,以后她碰到时,总不至于束手无策,怎么能说是我找事儿?”
这话听着有几分理,她放下了手中的纸,又问:“玉笛也是?”
“这倒不是。”
他想起前些天的那件事,顿了片刻,只说:“让她静静心。”
卫宛央稍一想,啪的一掌拍在桌上,气道:“这平时就不爱出门的人,你还要她静心,静到吃斋念佛不成?”
她一开始不知道山怀略让九思做这些事,又让自己陪着的理由是静心,现在听到这话,觉得自己就不该答应他。
静心?静到什么地步,静到哪天九思突然说自己要常伴青灯古佛吗?
卫宛央转头看向九思,十分认真同她说:“九思,过两天许府有宴,你一定要和我一起去。”
又瞥了眼自己旁边的山怀略,道:“你哥哥闲着无事,让他自己静心吧。”
九思这几天做的,虽也是平日里那些看书练字,插花煮茶……但,自己想做跟哥哥安排着做,还是有所不同的。
此时有一件事能够摆脱这些,她自然愿意。
“嫂嫂,是哪个许府?”她走了过来。
卫宛央心知她之前极少出门,更别说去参加各府宴会了,这些府门间的事自然不甚了解。
“就是城西许将军府,我好友许言君还记得吗?之前你见过几次的。”
“我想起来了,也是许悠然她家,对吧?”
卫宛央好奇道:“你什么时候认识言君家妹妹的?”
“你们回蜀中的那段时间。”
九思把在竹里茶楼听书发生的事,讲给了两个人听。
她一番纠结后,把请吃饭不成,还被狗追上墙的事也说了。
“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过得倒是不一般。”
山怀略实在无法想象九思被狗追,以至于爬墙的场景;笑过之后又想起跟踪窃贼那事,立马收了笑容严肃起来。
卫宛央啧啧称奇,一是九思肯主动结交朋友了;二也是和山怀略同样的想法,没想到九思还会遇到这样的事。
她怕九思觉得不好意思,安抚道:“好了,我们不笑你。”
“没事儿,你们笑吧。”九思在说之前就预想过两个人的反应,是以,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
卫宛央轻摇头,看着她,认真道:“哥哥嫂嫂更多的是高兴,你愿意去认识更多的人,做从未做过的事。”
“结交朋友无须在乎身份地位,年龄和男女之别,也不一定只有志同道合,才能引为同调。”
山怀略也说:“有道是相识满天下,知心能几人。人之相识贵在相知,相知又贵在知心;朋友之间其实最重要的是,能够交心。”
两个人能言对方所想,相视而笑。
九思认同点头,“谢谢哥哥嫂嫂,我明白的。”
山怀略忽想起一事,目光犀利地看向门旁的人,问:“温酒,册子里可没有被狗追上墙这件事,你家姑娘又答应你什么了?”
山怀略从蜀中回来的当晚,就将册子从温酒那儿拿回,看了一遍。
那天将窃贼的事说开,他与沈与之聊后回家来,又将册子从头到尾,一字不落地看了。
温酒知道他那个‘又’字是什么意思,不带犹豫地就说了实话,“一个酱肘子。”
九思尴尬地埋着头,这件事没记在册子上,是因为她觉得有点丢脸,所以才贿赂了温酒。
卫宛央瞧见九思的模样,大概能猜到她的想法,忙打圆场道:“怀略,这事儿又没什么大不了的,没记就没记吧。”
这话同时勾起了在场的某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