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因为下着雨,山怀略就没出门,他难得空闲下来,便和卫宛央商量起年节的事。
卫家父母膝下只有卫宛央一个女儿,山怀略提出说回蜀中过年节。
卫宛央自然高兴,也不忘说先问问九思的意思,于是让人叫了她过来商量。
也是因着下雨,九思没去酒馆,这会儿正坐在檐下听雨。
一把素圈椅,一张小几;青瓷茶壶未掩盖,径山茶汤色绿亮,香气清馥;茶盏里还余一半未饮,手中的《史记》又翻过一页。
她听丫环传完话,饮了那半盏茶,撑着伞去了。
……
院里淅淅沥沥,房中圆桌旁坐着的两个人有说有笑。
九思不忍打扰,站在檐下盯着石阶边的一处凹陷看;假以时日,滴水穿石未必不能。
“九思,这下着雨,你站在外面看什么呢?”房里传来一声问询。
是山怀略发现了她。
九思应了声,转过身,抬脚进去。
“哥哥嫂嫂,叫我过来什么事?”
夫妻二人等她坐下后,把刚才的话说与她听。
“去蜀中过年?”九思有些惊讶。
山怀略点头,解释道:“我和宛央暂时是这么想的,就想问问你的意思。”
“好啊,你们去吧。”九思没什么意见,说着让两个人放心去,不用管她。
“你这怎么还漏了些话没听呢?我们是说三个人一起去啊。”
卫宛央和山怀略对视一眼,笑道:“我和怀略成婚快两年了,你就去过蜀中一次,这次去好好玩玩,怎么样?”
“宛央说得对,岳父岳母上次还问,你怎么没一起去呢?”
九思听他们这口气应该是要在蜀中待些时日,不用着急赶回来;稍加思索后,便点头答应了。
她不想风尘仆仆地到了蜀中,呆了没两天,又人困马乏地赶回来。
卫宛央见她也同意了,欢欢喜喜地去给卫父卫母写信,告知今年的年节三个人回蜀中与他们同过。
九思这才问山怀略:“哥哥,这次去蜀中要待多久?”
山怀略打算在年节前半个月启程,暂定二月初回奉元,如果到时候有什么事情,再做改动。
九思了然,也就是说,这次要在蜀中呆一个月。
“蜀中人喜辣,你心里可要有些底。”山怀略开玩笑说起。
九思闻言,转头看他,“真的吗?”
山怀略看她这幅显而易见的不信模样笑了,“我还骗你不成,我第一次去那儿的时候,桌上的菜可是要用清水过一遍才能吃。”
“……蜀中人总不可能吃白粥也放辣子吧?”
山怀略点头,“可别说,我还真见过。”
九思迟疑了几瞬,“没事儿,入乡总要随俗。”
“怀略,你帮我看看,这信上还要写点什么?”
卫宛央在书房写好信,拿过来问山怀略的意见。
山怀略接过她手里的信笺看。
她坐下后,问:“九思有什么想吃的,我让母亲给你备着。”
山怀略看着信,头也不抬道:“她有什么不想吃?你看她那酒馆都快被折腾成饭馆了,之前说学做糕点,也没见她成功过。”
他还有句话没说:更没见她做出来,给哥哥和嫂嫂尝尝。
上次在古慈寺说的炸荷花,还是后来卫宛央闲聊时提起这事,他才知道。说什么要让自己做第一个试吃的人,结果呢,就是他连蔫了的荷花都没见着一朵。
“怎么可能没成功过!”九思开口反驳他,转头要站在一旁的温酒给自己作证,“温酒 ,你说,我做绿豆糕是不是成功过?”
温酒点头答是,“姑娘成功过。”
九思看向山怀略,眼神仿佛在问他听到没有,见后者点了头,才满意地端起了茶杯。
“一次。”温酒补道。
她被温酒这般诚实惊得呛到,连忙捂住嘴,低着头咳了好几下。
温酒赶紧上前来,拿出手帕给她擦拭不小心洒在身上的茶水。
卫宛央倾身过来替她拍背,责备她不小心,怎么喝个茶都能呛到。
山怀略没忍住笑了出来。
九思咳了一会儿,终于顺了气,拉着卫宛央控诉山怀略。
“好好好,我帮你说他。”卫宛央安抚完她,看向还在笑的山怀略,尚未开口,山怀略就缴械投降般半举双手,“我不笑了,不笑了。”
九思不理会他,和卫宛央说了声要回院子去换身干净的衣服,起身走了。
山怀略看着九思走远的背影,十分无辜道:“宛央,你看她!”
卫宛央无奈地推了推他,“小姑娘面子薄,谁叫你笑得那么大声?”
山怀略还是笑,只不过这会儿的笑里多了些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