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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乐山(1 / 5)

月知行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径直进了书房,认命地坐到书桌前,随手翻了本论语来抄写。

南星问:“公子,要我帮你抄点吗?”

月知行摇头说不用,“我自己来吧,你帮我研墨就行。”

一晃过了大半个时辰,月知行突然停了笔。

“公子,怎么了?”

“父亲实在有欠考虑,我要是真抄了一百页,明天诊脉针灸时手抖眼花,岂不是耽误病人。”他这话说得振振有词,拳拳医者之心,让人无法辩驳。

南星愣了片刻,随即领会了他话中深意,会心一笑道:“公子仁心,想必老爷会理解的。”

月知行搁下笔,数了数已经抄有十张,说:“待会儿天一黑,你就去告诉父亲,我抄书久了,手无力、眼睛疼、头也晕。”

“公子,就这么说能成吗?”南星觉得这理由有点悬。

“他要是不信,你就说我是大夫,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情况。”

华灯初上,南星去了月父的院子,按月知行的话说了。

月父听罢,立马就过来了,一进门就着急道:“知行,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眼睛疼,头晕起来了,还有哪儿不舒服?”

“手无力。”月知行半靠在床上,十分虚弱难受地抬了抬手。

“那我去给你请个大夫来看看,生病是大事,可不能拖。”月父说着就要起身出门。

月知行急忙使了个眼色,让南星拦住他,扯了个笑说:“父亲,我刚给自己瞧过了,就是点小毛病,待会儿我自己开个方子,让南星去抓药就成。”

“可……”不是说医者不自医?

只听他又道:“父亲放心,我有分寸。”

月父半信半疑地点了头。

月知行觑着他的脸色,试探地问道:“父亲,你看我都这样了,那抄书的事能不能……”

月父瞧着这个说自己身体不适的人,觉得有哪儿不对。

月知行极有眼色地扶着额,□□喊疼。

南星心领神会,赶紧上前询问他是哪儿不舒服。

他说:“我这头又开始晕了。”

月父顿时心疼不已,也顾不上心底那点异样了,忙让他躺下,“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管抄书的事;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

“知行啊,你自己生着病诊脉,会不会有失准头?要不,我还是去请你夏师叔来一趟。”

月知行从小到大,极少生病。月父哪曾想到自己叫他抄个书,竟还把人给抄生病了,此时心疼且后悔到不行;又往深了一想,会不会是永康堂平日太过辛苦,平时不显,结果病来如山倒。

月知行连连保证自己已经看准了,不用劳烦夏师叔跑一趟,又念了张方子给南星,让他去抓药。

……

等南星买药回来,月父亲自去了厨房,看着把药煎好,再端了过来。

月知行眉头都没皱,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月父赶紧让南星把买的蜜饯拿来。

“蜜饯?我又不是小孩子,吃药还怕苦。”月知行只瞥了眼,嫌弃道。

月父见他无动于衷,很是奇怪,“可你小时候不是喝完药就要吃这些东西吗?”

“父亲,你说的,是几岁的事了。”

月父闻言,讪笑了两声,不免想起了一些往事。

月知行从小到大生病的次数,少,但也有那么几次。

他记得每次妻子都会买些蜜饯饴糖,来哄这孩子吃药;而他忙于公事,早上要应卯,都是散值回来后,才去看上一眼这孩子。每次桌上都放着一包蜜饯饴糖,次次不同,但次次有。

月父一时忘记,或是记不清,这其实是月知行十岁以前的事了。

后来,月知行上京求学,京城至奉元相隔千里,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人多少都会有些小病小痛,此时,家人忙前忙后地照顾,是常事。但他作为父亲照顾生病的儿子,认真算起来,这竟是第一次。

“知行,其实我……”

明明在府衙是那么一个凛然正气,严肃果断的人,现在面对最亲的人竟连话都说得不尽意。

“算了,你好好休息,我明早再来看你。”他终是放弃了。

月知行还是没有听到父亲想说的,自己也想听到的话。

“算了,我又不是几岁孩子,也没有真的生病,吃什么糖啊。”

——

第二天,卯时三刻,东方将白。

月知行起床洗漱好后,整个人神清气爽。

他昨天喝的那碗药其实是安神药,根本不是治什么手无力、眼睛疼、头晕的方子。

他刚准备出门,月父便来了。

“你怎么起得这么早,好些了吗?”

“……我睡了一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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