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炉上热气缭绕,是酒在飘香。
明眸皓齿的姑娘推开了二楼的窗,低头脆生生地喊道:“祖父,你的酒温好了,我都闻到香味儿了!”
楼下躺在摇椅上的大爷急忙起身,用抹布包住把手,给自己倒上一碗热酒。
姑娘这才抬眼,恰与船头的九思目光相交,随即浅笑点头。
又见她用了叉竿把窗户固定好,端出一盆衣服来晾。
水榭之上,几位年轻姑娘正在此赏景作画;不知怎的,竟突然都笑了起来,惹得其中一位姑娘娇嗔满面,频频往旁人身后躲。
九思好奇,转过头来问:“苏大哥,她们在说什么?”
那几位姑娘这番笑闹说的是本地方言,九思并未听懂。
苏泽指了左边岸上的一棵桃树,那树下站着位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翩翩公子,“她们在打赌,那位公子看的是谁?”
九思恍然,哦了声道:“她们猜的是那个脸红的姑娘。”
她的视线在那个脸红的姑娘和公子身上来回转了两圈,又问苏泽,“然后呢,她们的赌注是什么?”
她想起许悠然和高暄常常为些小事打赌,赌注从一本新出的话本到某家铺子抢手的吃食,再到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苏泽未曾想她会突然有此一问,险些被刚入口的茶水呛到,连忙放下茶杯垂首平复,确认再无不妥方才抬头。
他瞪大眼睛看了眼九思,又满是疑惑地看向沈与之。
此情此景,怎么会是……关心赌注?
后者微颔,只道:“她年纪还小,有些事尚未懂得。”
在外人看来的漫不经心;实则不然,是后知后觉。
迎面而来的船上有一绿裙小船娘,唱着九思听不懂的曲子。
温酒问:“姑娘,她唱的什么呀?”
九思也是摇头,二人齐齐看向苏泽,等他解惑。
这是首风花雪月的俚曲。
苏泽经过刚才那遭,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同她解释,掩饰性地咳了两声,企图让沈与之听出自己的窘迫。
他记得自己之前同沈与之解释过这首俚曲所唱的内容。
沈与之果然看出他的不知从何言起,于是接过话来,“只是首不知谁所作的俗曲,唱些年轻人的事罢了。”
九思点头,这有什么不好说的,她不明白苏泽为何满脸纠结之色。
她转头去看那小船娘,四目相对间,九思抿了抿唇,心中暗下决定,突然开了口,“姑娘,你的嗓音真好,这身裙子也很衬你。”
小船娘突然被路人夸赞,愣了愣,反应过来冲九思大方一笑。
没有人听到赞美会不开心,或许也因为这样一句赞美,让听到的人一整天心情都会很好。
她看了看自己的小船上,懊恼没什么可赠的,一枝花也好啊;而后想到什么,从怀里拿出一团东西抛了过来。
“姑娘,接着!”
九思手忙脚乱地接下,打开一看,有些愣了。
是几颗松仁粽子糖,
她急忙解释说:“我不是为了糖才夸你的,我是真的觉得……”
小船娘弯唇又笑了,声音如黄鹂般清脆,“我知道,送给你吃,这糖很甜的。”
九思松了口气,当即吃了一颗,笑着向她道谢。
小船娘摇着船走了,她又唱起了歌,不过不是刚才那首,这会儿唱得更为欢快。
“苏大哥,她这又是唱的什么?”九思好奇。
苏泽这回倒是不纠结了,“知己之乐。”
乌篷船最后停靠在河埠头,几人上了岸,苏泽引他们去了间自己常去的小食店。
茶馆里,三两闲坐。
苏泽指了其中一盘两头宽,中间窄,像银锭似的淡红色糕点,“这是定胜糕,从小家里长辈就买来让我吃,说是讨个好彩头,最好应试得中,步步高升;不过我长这么大,也还不知真假,九思尝尝?”
九思拿了一块咬下,入口松软,甜糯中带有一丝清香。
“甜的。”
温酒爱甜,九思递给了她一个。
苏泽又介绍旁边的糕点,“这是青团,是用艾草或者绿叶菜的汁水混着糯米粉捣制而成,内里是豆沙,是我们这儿清明节祭先所用之物,也是应令尝新的冷食。”
九思一试,青团糯韧清甜;又拿给温酒尝。
“这梅花糕和海棠糕,虽是花名,但并非用花所制,是因形而得名,这两样热食尤佳。
“桂花糕自不必说了,”
九思吃后,一一评价说梅花糕软脆适中,海棠糕焦香酥脆,桂花糕雪白松软。
她也懒得再转递温酒,让其坐下自己拿了吃。
“苏大哥,这个像鞋底的,是什么?”九思指了桌上的其中一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