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姐姐!”
!我猛地一睁眼,看见落地窗外正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
“李梦 年,李梦年?……”和刚才梦里的声音一样,低沉而又沙哑,甚至让我怀疑刚刚是不是梦。
那人在叫我的名字,最初是一字一顿的,后来越叫越顺口,这让本该迅速警觉的我莫名地心安。
“梦姐,梦姐?……”这时,那人换了称呼,我听了好久才知道还是在叫我——从来没有人这样叫过我,这种叫法新奇而又别致,还…挺好听的。
“姐姐?姐姐!……”突然,这声音开始变得焦急,还夹杂着哭腔。就在我心头一紧之时,只见紧锁着的门外闪过一个人影——一定是他喊的。
推开门,我想叫住他。可好像是不想被我发现一样,听见推门声,他头都不回就开始跑。
“等等,你别跑!”我想叫住他,通过一扇又一扇门——快走,小跑,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心里却越来越痛,越来越痛,痛得让人窒息,痛得简直要嚎啕大哭。“别跑了,听见没?你回来!别跑了!……”
就这样,连续跑了三层,他终于在第五层停下来。
“姐姐,到这边好吗?”他没有回头,可声音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甚至有些许的喜悦。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我震惊地发现——和我醒来时的落地窗一模一样。
见我没有反应,他甚至用撒娇的语气跟我说,“求求你啦。”
可当我的第一步还没有落地,他突然一个转身,就跑了出去。
一时间,失落与脱力感瞬间席卷全身,我像一只断线的木偶一样倒在地板上。
那时,我记得,门外的楼牌上写的是:五。
“姐姐——”好像过去了很久,我再次听见那个熟悉的声线,当那个高挑的身影再次从门外闪过时,像一种致命的好奇,我开始不顾一切地追出去:他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么难过?他为什么要躲着我…当所有的问题一股脑地充斥在脑子里 ,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跑!
快,再快,更快!我像一只逃命的狼,用尽身体的最后一份力量,不出所料地停在第五层——同样的位置。
“姐姐?”他像北欧的海妖,一字一句都牵动着人的心跳,“可以过来吗?”
面对这相同的问题,我不再妥协,“你过来,我不过去。”虽然语气很强硬,但是那分明就是在祈求。
他轻笑了一声,打开了窗户——
跳了下去。
已经是第五次了,我不再奢求,心中是无限的绝望。既然无法实现,那就让一切都结束吧!
终于,我踏出了窗户,心中不再沉重…】
李梦年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雨后天空的颜色:好像是白的,白得并不扎眼,让人觉得很舒服…准确地说,还有一点淡淡的鸭蛋青色。
她看着窗外的的景色由矮脚楼到山林,到公路,再到高楼,心中思绪万千——她要读高中了,全省最好的高中,在全国都有一席之地的高中。
那天,本就不大的镇子里,那些看着她长大的人们带着羡慕的目光,纷纷向她告别;那天,在姥姥姥爷含着泪光的目送中,她坐上了自家的车离开……一切都那么不可思议,一切对她来说又都是那么理所应当,没有任何值得欣喜,没有什么令人意外。
“ 儿子,到了啊,准备拿行李下车。”似乎已经养成了习惯,从小到大,爸妈总喜欢叫李梦年“儿子”,毕竟她长得真的很像个男孩子:宽肩,刀削脸,无论多消瘦,看起来都给人一种很有力量的感觉。
她没有说话,提起那个最大的皮箱向学校里走去,根据提示找到自己的宿舍。
穿过一群家长与学生,她看见自己的寝室里早就竖满了人,那画面可真有意思:忙得焦头烂额的家长以及无所事事的孩子们——好吧好吧,或许对她来说没有与家长一样忙上忙下就是“无所事事”。
李爸先去给李梦年报道,李妈随她进去整理:擦擦柜子,接了个电话;摆会行李,又接个电话…“儿子,不好意思,妈公司实在有急事,你先自己收拾着,一会你爸就来啊。”终落个仓皇北顾。
李梦年叹口气,在所有人的震惊中默默地收拾起来——天晓得他们震惊的是为什么只留个小孩自己在这完成二十分钟整理内务的任务,还是震惊为什么李妈要在女生寝室里喊李梦年“儿子”。
结束兵荒马乱的一早上后 ,她回想起了和梦里同样的无助与脱力,一头倒在了宿舍的床上,准备睡午觉。
“没来得及吃饭吧,”这时,对床的女孩打开自己的柜门,拿出了一个三明治,“我叫武雀。喏,请你了,下次记得还哦。”她轻松地打趣,却未注意到李梦年微红的眼眶。“我叫李梦年,明天还你。”
“快吃吧,一会过了时间,会扣分的。”上铺的女孩好意地提醒着,同时介绍了自己,“我叫肖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