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盛宝珠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暧昧旖旎的氛围顿时烟消云散,讪讪地笑了笑。
李存珩愣了一瞬,眼底的缱绻情意随之黯淡下去,但还是扯了扯嘴角,勉强勾出一个笑来,说道:“快回去罢,别着凉了。”
李存珩沐浴时不习惯有人侍候在侧,即便是余知也是候在外间,宫人只是将衣袍备好,放在他伸手能够得着的地方。他出了浴池,便要褪下湿透的中衣,却无意间对上盛宝珠往这边瞧的视线。
盛宝珠靠在浴池边上,心道非礼勿视,然而眼珠子转了转还是忍不住觑了两眼。正巧被抓包,活像个偷窥的浪荡子,尴尬之余,她决定“恶人先告状”。
“你……你怎么直接脱……脱衣服啊……”
这话说得心虚,气焰也矮了下去,盛宝珠的嗓音越来越小,最后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这样……可不好。”
隔着氤氲雾气,李存珩也能看见她面颊上越来越深的绯色,方才被心上人婉拒的失落压下去一些,不禁笑了笑:“是吗?可方才……不是你先闯进我沐浴的地方?”
“我……我……”盛宝珠理不直气也壮,“我喝醉了,没看清路,不小心闯进来的。”
“哦,不小心——”
李存珩点了点头,自顾自褪下湿透的衣裳,“那我换衣服也没什么吧?”
虽说本朝风气开放,没有那么严重的男女大防,盛宝珠也是独步春楼的常客,但到底只是嘴上厉害,见他真要脱下衣服,还是下意识回过身别开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她头顶响起李存珩温和的嗓音:“宝珠,披上这个,小心着凉了。”
盛宝珠闻声缓缓睁开眼,原来是李存珩走到了自己靠着的浴池这一侧,将自己的外袍叠好放在了她面前。
他转身往外走,在将要越过隔断时止住了脚步,略微偏过首轻声说道:“我说过不会勉强你,我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
言罢,李存珩抬步出了里间,身影消失在盛宝珠的视线里。
盛宝珠心中一动,但那点酸涩的意味很快又被压了下去。
她掐了掐掌心提醒自己,她并不愿意被困在皇宫里。诚然她自己非常爱钱,立志要做天下首富,但在皇宫即使拥有了全天下的财富,也只是关在笼子里的雀鸟。若是真做了皇后,那可就看不了漠北的长河落日,也看不了姑苏的小桥流水了。
盛宝珠在心里叹了口气,若李存珩只是个平凡士子就好了。
她正想着,那头有宫娥捧着干净的衣裙过来让她换上。盛宝珠换好衣裙出了里间,瞧见李存珩正坐在案几旁,一旁的风炉上架着铜釜,像是要煮茶的架势。
她不禁蹙了蹙眉:“这么晚了还要吃茶?”
“嗯,”李存珩点了点头,将茶叶碾碎,说道,“还有些奏折要批阅。”
他抬眼望向盛宝珠,弯了弯嘴角,“时辰不早了,你快去歇息罢。”
盛宝珠确实有些困了,但她并不想此时就离开,于是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抬步到了案几边,嘟囔了一句:“这怎么睡得着。”
他们刚刚……刚刚还亲了呢。
盛宝珠不自觉地回忆起方才的场景,不过她当时晕乎乎的,能想起的也不多。饶是如此,之前从未有过的亲密举动已是让她面颊再次浮起一片热意,她知道自己一定又脸红了。
梅花酒酿的甜香再次萦绕鼻尖,仿佛也残存于唇齿之间,心中强行压下去的燥热之意死灰复燃。
李存珩碾茶的动作一顿,再抬眼望向她,眼底晦暗不明,嗓音略微低哑了几分:“你再靠近,我不保证会再放过你。”
盛宝珠隐约听出了其中的危险感,闭上了嘴,直接转身溜出殿门。
茶槽里的茶末已是碎得不能再碎,可李存珩还是低头碾着茶末,待到殿门外盛宝珠的一连串小跑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听不到了,不禁弯了弯唇角。
他将手里的碢轴搁下,抬手揉了揉眉心,发出几不可闻的叹息。
没有李存珩的吩咐,宫人都没有进来。他起身推开了窗,让殿外的朔风灌了进来。借着窗外袭来的寒意,心头的燥热似乎消了几分,他转身吩咐余知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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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平康坊?”
盛宝珠瞪大了眸子,有些惊讶。
李存珩点了点头,莞尔道:“你爱热闹,这些日子在宫里一定觉得闷了,不妨时常出去走动走动。”
距离上一回见到李存珩,又过了将近半个月。他这段日子应当很忙,每日都差余知过来询问有什么需要的,偶尔也会来东宫看两眼,又匆匆地回了紫宸殿批阅奏折,而盛宝珠或许是碍于上一回的尴尬,又或许是刻意疏远,也并不主动去找他。
“……好。”
盛宝珠想了想,还是答应下来。
依照惯例,先帝驾崩后举国上下应当服丧三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