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皎回到忍冬院,急急叫了郎中给陆之慈看伤,好在都是皮外伤,未伤及肺腑,沈皎这才叹了一口气。
小满才旁喃喃道:“小姐为救个奴仆,不惜用身体去挡,让京中最好的郎中来看,先前还冒大雪去寻。这哪是奴仆,我看小姐是拿他当宝贝。”
宝贝可不敢比喻,金佛倒是。
沈皎刮了刮小满的鼻子,当她是吃醋,随后拧干手中的帕子,俯身欲要去擦少年额头上的灰尘。
却见少年已睁开眼,清澈得像是山涧溪水。
“你醒了,痛不痛。”沈皎问,可目光扫过衣衫鲜血浸湿,十指血迹斑斑时。
沈皎不忍皱眉,眼眶微红,“我这说得什么话,怎么会不痛呢。”
可谁知陆之慈摇了摇头,沙哑着声音道:“回小姐,不痛。”
沈皎望着血人吃惊,这还不痛,果然是未来权倾朝野的第一大奸臣,非同寻常,忍常人之所不能忍之苦。
陆之慈仰身,手臂支撑床面吃力道:“谢……谢小姐。”
沈皎赶忙把他又按下去,伸手用帕子擦去他额头的灰尘,叹气道。
“不必谢,你快躺着,莫要撕扯伤口,你若平平安安养好伤,才是对我最大的谢。”
陆之慈乖巧点头,呆呆道了声,“好。”
眼前沈皎贴心照顾,小心翼翼生怕触及他的伤口。
陆之慈忽然想起小满方才说的话,他不过是一个奴仆,还是人人嫌恶的娼生子,为何要护着他,对他那般好。
于是陆之慈问:“为……为何要救我。”
沈皎手一顿,为何要救陆之慈,话本子并没有这段,本该是沈离月受陷害,却因为今日宴席让沈茹月记恨上了她,阴差阳错成了陷害沈皎。
本该没这段的,可她本能地上前,是因为陆之慈死了话本子就没法演下去,又或许是因为她觉得陆之慈太苦了。
他不该这么苦,不该承受这些,不该被高高在上的权贵轻而易举碾死,不分青红皂白,罔顾一条鲜活的性命,不该如牲畜般活着。
那时,沈皎心中有一个念头,她想救他,她要给他一个理。
沈皎莞尔一笑,朗声道:“我的人,我自是要护着的,除非你哪天投靠别人去了。”
陆之慈握紧手,死寂的眼底点上一道晴,转而万里晴霁。
许久,等到沈皎起身去换洗纱布,他轻声道:“不会。”
“啊?”
沈皎回头,什么不会,好一会她才想起刚说过的话,他是在回答不会投靠别人吗?
也是,沈皎是他第一个主人,也是最后一个。是他人生的污点,屈辱卑贱的时光,他厌她入骨。如果可以,他绝不会让沈皎死得如此轻松。
沈皎自嘲无奈叹气,人家当然不会投靠别人,等离了沈府,离了沈皎。
他就是人人畏惧的首辅,把控政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还需投靠别人。
沈皎笑着点头,“好,一言为定,不许投靠别人,你好好养伤,我让小满给你请假,放心薪水照常,像我这样的好主子可不多了。”
“嗯。”
陆之慈的视线凝聚在少女身上,目光灼灼同时又胆怯。
等回到自个儿屋里,沈皎累得张开双手就要躺下,还未感受软榻,谢兰意处理完内务便急急进屋。
常年在军营人称“铁娘子”的谢兰意臂力果然了得,一手捞起沈皎神色紧张。
“快让娘看看伤得怎么样。”
沈皎懒懒抬头,娇小的身子趴在阿娘身上,摇头道。
“阿娘我无事,幸亏那两个大汉反应快,棍子虽落在身上,但不重,缓一阵就好了。我跟你讲,我看见其中一个眼睛瞪得像铜铃,许是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才缓住棍子。”
谢兰意望着眼前女儿嬉皮笑脸的样子,心中怒火燃烧,狠狠捏了一下她的脸皮。
“你啊,还有脸笑,今日之事多有蹊跷,为娘正思忖,你倒好直接冲上去,莽撞至极。”
沈皎揉着脸蛋,委屈着说:“阿娘,再思忖可就出人命了。”
“我正要说说你府中的陆之慈是何许人也,你从哪把他带回来的,我竟隐隐感觉柳氏在故意针对他。”
“额……路边捡到的,我也不知道。”
沈皎抓着棉被往身上裹,转移话题将谢兰意送走。“阿娘我实在困得紧,你就让我睡一会么。”
谢兰意恨铁不成钢,戳了戳沈皎脑门,沈皎头往后一仰。
“睡睡睡,一天到晚除了吃就是睡。”
她叹气,掩了掩沈皎身上的被子,“好了,阿娘还有事情要处理,记得被子盖好些,别又着凉了。”
沈皎蹭了蹭谢兰意的手,乖巧一笑。
“阿娘慢走,皎皎就不送了。”
待到谢兰意走后,沈皎缓缓睁开眼,伸手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