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太太。”他呼唤的称谓因她的愿意而改变。
段棠梨神情柔缓下来,却不过一两秒,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紧张起来。
“可是婚礼,还要经过你父亲的同意。”她抚着戒指,略带忧色。
顾翊纠正她的措辞:“不是经他同意,我的婚礼从来都是自己做主,只是尊重他作为长辈的意见。上一次没能办成,不是因为他不支持,而是因为时候未到,你不愿意。”
“如果你顾虑他的意见,我相信现在的他会祝福我们。因为他的那个问题,我已经能够回答了。”
就在刚才,他们彼此都说过爱了,以无需直言的方式。
经过一连串的情绪跌宕起伏,段棠梨直到这一秒才彻底放松下来,享受这纯粹爱的时刻。她抬起手,对着太阳的方位,阳光穿过海蓝色钻戒落在她的眼底,那么明媚。
应该是尽情欢笑的时刻,她的唇角确实也扬得高高的,却同时滚下两行热泪。
段棠梨又哭又笑,像是一场太阳雨。
“怎么哭了?”顾翊被她的眼泪弄得措手不及,不明白是哪一点出了错,“我以为你会喜欢这种方式。”
段棠梨摇了摇头又点头,像脸上的表情一样矛盾。他帮她轻轻抹去泪水,等她平复情绪。
“没有不高兴,”段棠梨用戴戒指的手擦干眼角,单纯明媚地笑起来,“我喜欢,非常喜欢你准备的这些,在我的生命中再没有比这更好的。”
以前她说不知道什么是好的爱人的方式,只是不讨厌他所做的事情。而现在是喜欢,非常喜欢,百分之百确信这就是最好的。
顾翊才松了一口气,紧紧抱住她:“对于过去,没有比这更好的。而在未来,你还会有更多更好的。”
抱了一会儿,段棠梨要他松手:“我想去看看花。”
这些冰天雪地里开出的奇迹,不应该只是求婚的摆设。
她一枝枝数过去,念出它们的名字:“这是棠梨花。”
“花语是纯真,代表纯净唯美的爱情。”顾翊在她身后,陪她赏花。
段棠梨有些惊讶于他的博识,又点了一枝:“这是无尽夏。”
顾翊勾了勾唇,坦然接受她的考验:“花语是终将团聚的幸福。”
“法兰西玫瑰。”
“爱的宣言,铭记于心。”
“向日葵。”
“沉默的爱,凝视着你。”
段棠梨细数才发现,这里面甚至有山茶花、日光菊和风铃草。她在宁海市绿化带里看见的,当时随手拍了照片发给顾翊,不曾想过还会在这里相遇。
“不畏艰难的爱,天真快乐,以及温柔的爱。”他温声告诉她,那些萍水相逢的花朵的花语。
还有一些段棠梨也叫不出名字的花,顾翊握住她的手指,教她一一辨认:“这是雪山玫瑰,圣洁清新的爱。这是流苏郁金香,永恒的祝福。这是荷兰鸢尾花,念念不忘……”
那些他曾经想要送给她,但不赶巧没有送出手的花,此刻也都汇聚在这里,一枝一蔓尽态极妍,装点她的眼,熏香她的鼻。
不止是她,顾翊也没有只将它们当作摆设。清透的冬日暖阳,庭院里厚积的雪盖,白鸟掠过天空的尾迹,没有任何一样只是摆设。对于这一场他思量已久的求婚来说,一切都是必要的。
段棠梨捂住嘴唇,刚刚止住的泪又扑簌落下:“你还说自己不善于表达爱意,不知道怎么妥帖地爱人。”
再没有比他更会说情话的人,用一整个长夏的花语表达无穷无尽的爱意。
她忽然想到他昨晚说的某句话,差点因此错过这场惊喜。
“昨晚你说,如果想要品尝最好的葡萄酒,我们明天就可以飞去法国。如果当时我真的说明天就去,你预备怎么办?”
顾翊失笑一声,口吻平淡:“没有什么怎么办,那就在法国的酒庄向你求婚。戒指是随身携带的,至于鲜花——它们本来就来自世界各地,可以在故京汇集,自然也可以在法国汇集。”
“棠梨,我已经做好全部准备了。”
他已经准备好随时随地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