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摇摇晃晃,走一站停一站。
车上依旧挤满了形形色色的乘客。去买菜的老人,上班通勤的打工人,还有穿着各校校服的学生。
陈黛和游宏良轮流在家待了一个星期,就走了。季双宜和游遇又恢复了坐公交上下学的日子。俩人都被家长放鸽子放习惯了,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一方面的成长经历,出奇的相似。
今天为止,季双宜回到穗清正好满两个月。
两个月的朝夕相处,季双宜对游遇似乎不如刚见面时这么客气和冷淡了,甚至恢复了几分小时候的气性。
就像现在。
季双宜伸手抓着吊环扶手,微低着头,嘴里默念有词。
游遇站在她身边,打着呵欠。
又一次被季双宜的手肘撞到的时候,游遇抬手,抽掉她手里巴掌大的古诗文随身记:“别看了,一会该晕车了,还想不想考试了?”
季双宜手里一空,下意识伸手去够小本子。游遇仗着身高优势,伸长手,举过头顶。
就算垫脚,离碰到也还有一段高度。季双宜心里气不过,上手够着游遇的手臂往下拉:“我从小就不晕车,还给我。”
“就一次开学考。”游遇身体一僵,突然往旁边让了一下,松开手。
季双宜抢下小本子,冷眼睨他。
就一次开学考?哼,说得倒是轻巧。
她作为IB体系转高考的学生,其中的压力不言而喻。
面对未曾涉及过、未接触过的知识,以及那门从网课辅导班恶补回来的生物课。季双宜只能一头扎进迷雾般的胡同里,狂奔到底。
前方的路是坦途,亦或崎岖,一切都未知。说她轴也好,说她傻也罢,她不想无愧于自己的任何一个选择。
游遇没看见季双宜的表情,自顾说着:“还有啊,你天天熬这么晚,还没到高考,身体就先垮了。高考是个持久战,在于朝夕.......”
游遇长篇大论间,正好到达坊子街。
公交车缓缓停靠在公交站台,后车门吱扭朝两侧打开。
季双宜一言不发抱着书包从人群缝隙钻下车。
“......会导致后续力不足,”游遇眼睁睁看着她挤进人群中,也匆匆跟下车,“哎,季双宜,你等等我啊。”
游遇不知道自己的言行又触到了季双宜哪根敏感的神经。
没恢复熟络之前,游遇巴不得她脸上多点表情。关系熟一点了吧,又经常被季双宜突如其来的臭脸,弄得一头雾水。游遇困惑,实在找不到贴切的词语去形容季双宜,把她称之为矛盾综合体也不为过。
季双宜下了车之后,先一步上了人行过街天桥。落后了几步的游遇,避让过往拉小推车的大爷大妈,跟上她的步伐。
季双宜偏生故意要和游遇作对似的,越走越快。
游遇的腿虽然已经逐渐恢复,但灵活程度还是有异于常人,而且容易酸痛。游遇在心底叹了口气,慢下脚步。
罢了,有什么事等到考试之后再说吧。
开学考按照成绩排名,划分考场。季双宜没有成绩,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考场,最后一个考位。
第一节课结束。
季双宜按照要求,把桌上的课本书籍收进储物柜里,便拿着自己的笔袋下楼。
考场座位号按照S型的顺序,她刚好在最后一排的第一桌。
季双宜在位置上坐下,打开笔袋,拿出笔。一张小纸条,夹在她常用的那只笔的笔帽上。
小纸条被取下,展开。纸张边缘凹凸不齐,看着像从哪个本子上撕下来的一角。
小纸条上面只有很短的一句话---小又又考试加油,后边画着一只鱿鱼的简笔画。
“......”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谁的杰作。
季双宜把纸条卷起,刚想随手扔进笔袋里。指尖却一顿,她终于想起游遇头像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念小学之前,外婆给她在少年宫报名了写字班和画画班。
某天,季双宜在游遇家,翘着脚丫子趴在竹席上画画。游遇捧着个一瓣西瓜,突然抢走纸张。
沾了西瓜汁的手指头,全印在了整洁的A4白纸上。本来要看季双宜在画什么的游遇,却被右上角用铅笔写下的加大号名字,吸引了注意力。
“季、又、又、宜,哈哈哈哈哈,季双宜,你什么时候改名字了。”
气得季双宜拿着陈黛新买的四十八色画笔,胡乱扑腾。余光突然瞥到刚被她吃完,扔在竹席上的食品包装袋,不甘示弱回击:“游遇,你看上面这只鱿鱼是不是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哈哈哈哈哈,你们一定是亲戚!”
食品包装袋是游遇拿着做家务换来的零花钱,在巷子口小卖部,花五毛钱买的鱿鱼大辣片。
明明看上去很像三无产品的包装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