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伯前把手随意地搭在圈椅的扶手上,张开五指,任由鲜血肆流,沾血的碎片像是十月的枫叶一样簌簌掉落。
他挑起鸦睫,笑容和煦地看向颜花清,“定神盘还是没有反应,对吗?”
同门这么多年,颜花清三人是头一回看到司伯前如此自伤,而且还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从舟丘县到咸州的一路上都无比正常。
三人即便是想开脑洞,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猜,眼睛不断地去瞟那只流血不止的手,如坐针毡。
颜花清稳住心神,将神色和语气尽量维持与平时一样,回道:“是的。”
司伯前眼睛又转向潘朱白和翁垂金,“二位师弟有什么发现吗?”
潘朱白紧张得手心直冒汗,“我们……没有。”
司伯前身体往后仰,慵懒地靠着椅背,像是在对他们说,也像是在自言自语:“多奇怪啊。”
颜花清深吸一口气,揣测道:“师兄,会不会是那妖知道我们要来,所以提前跑了?”
司伯前眼角噙笑,“我猜,今晚会有人主动送鱼上钩。”
***
温喜今拿到药膏返回花厅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司伯前坐过的圈椅前淌着一滩殷红的血迹,以及零零落落的茶杯碎片。
银荷看了一眼血迹和碎片,“伯前仙长是因为找不到那只妖所以才发那么大的怒火吗?”
“多半是。”温喜今先前还琢磨不出司伯前变脸的原因,听颜花清讲了那两件旧事后,她瞬间想了个明白。
他那样厉害的一个人,十三岁就屠尽镇妖窟里数以千计的大妖,却在这个小小的康宅遭遇到了人生的第一次阴沟里翻船,动怒也很正常。
所以才不想让她参与,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温喜今拿着药膏,决计开导开导司伯前。
不能让他一直陷在失败的负面情绪当中,万一他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烦躁,重压之下突然黑化,那就太恐怖了。
只要发现司伯前有黑化的苗头,都必须第一时间给他掐了。
温喜今走出花厅后,随手拦住一个过路的小厮,问了几人的去向,小厮说四位仙长从花厅出来后就回扇罗苑了。
扇罗苑是康宅的客苑,温喜今和司伯前四人的房间都在那里。
温喜今步履匆匆地回到扇罗苑,来到司伯前的房间外。
房门闭合,她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做了短暂的心理准备,轻叩两下后唤道:“伯前仙长,你在屋里吗?”
无人回应。
温喜今思量须臾,把门轻轻往里推。
忽然,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噔”的一声,越岭剑钉在门边,锋利的剑刃距离温喜今的耳朵只有三寸远。
温喜今吓的呼吸一窒,目光移到屋内,看到司伯前盘腿坐在榻上,闭眼未睁,“告诉过温姑娘,离我远一些。再有下次,越岭剑的目标就不是门了,而是你的眉心。”
她知道司伯前不是在跟她开玩笑,也不是吓唬,他是真的这么想,也真的会这么做。
温喜今心里慌的厉害,但怕归怕,她也清楚不能一直逃避,否则度化进展永远都在原地踏步。
“伯前仙长,”温喜今托起手里的小瓷罐,“我是来给你送药膏的。”
司伯前缓缓睁眼,视线移向门口,“温姑娘是觉得,我的伤不敷药膏就好不了吗?”
温喜今慌忙解释:“当然不是,药膏只是可以让伤……。”
“那便好。”
听到自己想听的话,司伯前就会出言打断后面那些,在他看来十分没必要且多余的话。
“不敷药膏也行。”温喜今收起小瓷罐,“我能进来吗?”
“如果温姑娘不怕被我一剑刺穿眉心,那就请便。”
“怕啊,我很怕死的。”温喜今嘴上这么说着,身体却不是那么做的,毫不犹豫地迈过门槛往里走。
“嗖”的一声,越岭剑擦过她的耳畔,飞回司伯前掌中。
温喜今脚步一顿,垂在身侧的两条手臂条件反射地内收,一口气瞬间梗在喉咙口,勉力压下心中的惊惧后,复又硬着头皮继续朝他走近。
路过桌椅时,温喜今指着一张凳子,“伯前仙长,我可以搬张凳子坐在你旁边吗?”
司伯前望着她,似笑非笑,没有张口。
温喜今就当他是默认可以,两只手端起凳子,“哒哒哒哒”地跑到榻前,放下凳子,坐在上面,直截了当地说:“伯前仙长,我知道你为什么动怒。”
“温姑娘的话提起了我的兴趣,我可以稍缓杀你。”司伯前把越岭横放在腿上,等待她的下文。
温喜今说出了自己的猜测,然后安慰他:“人生嘛,哪能没个挫折呢?不是每个人都能一辈子顺风顺水的,就算这回阴沟里翻船了,也代表不了……”
司伯前面露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