伽罗趁着夜色逃出了家门,可是他却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只记得嬷嬷曾跟他说过自己住在一个叫“兔子洞”的一个地方,但至于这个兔子洞具体在哪里,要怎么走才会去到,他都是不知道的,但是,他并不慌乱,他打算等到天亮了之后,等有人出来活动了,就找个马车夫让他将自己送到“兔子洞”去。
眼下,他只需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躲好就可以了。
夜色深沉,令他感到寒冷,却一点都不困。想起即将永远地离开父母和家,他的内心起伏不定,曾经那些生活中的细微琐事一一浮现在脑海中,妈妈手心的伤疤残留在他头发上的温度,爸爸将他夹在腋窝下压在他胸口处的力量,还有邦尼口齿不清地叫他“伽罗罗”……这些人、这些事、这些令他胸口发酸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感受,都将成为永恒的“过去”,再也不会出现在他未来的人生中了。
他会和嬷嬷一起,开始另一段人生。
在这样的念想中,时间一点一点地流过,没有人能想象一个5岁的孩子能在夜色中安静得等待一整夜,直到太阳升出来。
大街上依然没什么人,因为现在时间尚早。伽罗本打算继续等待的,可是他看到他的爸爸从马厩中牵出自己的白马,套在了自己的马车上,那辆背后刻着“R.K.B”的马车上。
他认出了那是当初送走嬷嬷的马车,那一刻,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跟着这辆马车,便可以找到嬷嬷住的地方。
于是他背起自己的小包裹,一路尾随跟在马车的后面。为了防止自己被车上的爸爸发现,他跟的并不近,好在尽管马车跑的不算慢,可一路走走停停,在好多商铺门口都要停驻一阵子,而此刻的时间街上没什么人,让他可以即使在被车甩开了也能巡着车辙印一路再追上。
最终,车子停在了一处普普通通的民居的外面,伽罗追上的时候,马车已经停在民居的院子里了。他走进院子,这户人家似乎都不在家。
人哪去了呢?嬷嬷会在这吗?他在院子里四处找了找,什么也没发现,这个院子普通得找不出任何特点来,没有鲜花,没有秋千,没有水池,只有几丛灌木给院子做了简单的分区。正当他疑惑时,他听到门口处突然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便下意识地蹲下身躲在了灌木丛中。
待他藏好向院子门口望去,才发现是他爸爸和另外两个人——一个红头发的女人和一个十来岁的男孩,正一边聊天一边提着箱子向房子的大门处走,那个男孩也长着一头红头发,一眼就能看出他应该是那个女人的儿子。
“拉斐尔,你怎么自己连个招呼也不打就独自跑到亚特兰大了?”瑞德话说的很严厉,可动作却很是亲近自然地接过了他手中的箱子。
拉斐尔已经11岁了,他的个子甚至比他的妈妈还要高一点,通常男孩子长到这个高度便不怎么愿意听大人的话了,显然这个独自坐火车来到亚特兰大的小少年也是这样的。他状似随意地一偏头,将自己额前的碎发吹了吹,“你们是有什么秘密不想让我知道吧?我突然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呢。”
“拉斐尔!”贝尔见他如此桀骜的模样,惊讶地呵斥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和你爸爸说话!”
“嗯?爸爸?哦原来我还有爸爸和妈妈呀。”拉斐尔斜着眼看向二人,将瑞德一贯的嘲讽模样学了个十成十。
“拉斐尔,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贝尔明显是被他这话伤到了,她很想教训这个孩子,可是也知道自己给他的爱太少了,也因此显得很心虚没有底气,想打他又不敢动手,只好无奈地站在原地气得发抖。
瑞德却看出了这个孩子内心的不安与对亲情的渴望,于是阻止了贝尔对他的指责,反而亲昵地抱住他的肩膀,“你若是想爸爸和妈妈了,可以给我们寄信嘛,到时候我们就会去新奥尔良看你了呀,你真是没必要自己来亚特兰大,万一出什么事,你妈妈要伤心死了。”
拉斐尔别扭地将身体扭了出来,“我已经大了,又不是3岁小孩了,谁会想你们,哼。”实际上他没有说出来的,是5天之前他在新奥尔良的街头看到了瑞德,当时他带着一个很小的小女孩,他听到那个小女孩叫他爸爸,并因此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当然,这个事情瑞德并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说出来。
实际上,他一直都对自己的身份存疑。从很小的时候他便不与父母住在一起,身边一直是有很多佣人照顾他,他的父母一年中只会在个别日子里出现,而且往往都不是节假日,两个人也从未同时看望过他。家中的佣人一直在偷偷议论着他的身份,这些事他尽管知道,却又要装作不知道,因为他不喜欢更换掉已经熟悉的佣人,而且他知道就算是更换掉,过了一阵子后还是一样的。他的父母给佣人开的钱再多也没有用,在新奥尔良他就是活在别人的眼色下的。
现在,他渐渐长大,自己也开始对自己的身份疑惑了,他相信自己是妈妈的孩子,因为他们都有一头红头发和深邃的眼睛,可是他反复照镜子,也没看出自己和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