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落,马车内无人反驳,很快便又恢复了寂静。
直到寅时,外头传来喝马之声,随后,一道毕恭毕敬的声音混着秋风响起。
——“呼…阎……三炎先生,前方有一客栈,是否需休息片刻再上路?”阎一魄其实是看在车中有女子,若是平日里他和阎帝两人,马车这东西,根本就不需要。
鬼阎帝睁开双眸,他是有一会儿没听到周旁发出纸张翻动的声响了,遂瞅了眼旁边的人,此时她正缩在角落中,宣纸覆手盖在脸上,胸脯稳定起伏,均匀的呼吸声和细小的呼噜声已经将其出卖,她这是睡熟了。
收回眼神,朝着外头道:“也行。”
这方圆十几里都没有一户人家,此时陈旧的客栈上飘着一缕西北向的炊烟,来这里住的人都是四面八方赴远程之人,店家贴心地在客栈前院设了马栓木桩,并也马栓木桩下放了马儿吃的水和草料。
“没想到这店家倒是会赚钱,粮草都是上好的……”
——“那不是,我这葫瓢里用来给马儿喝的水都是高山泉水,可是辰时亲自上山给挑的,来来来,两位客官,这边请……这……边请…”客栈外头今日的灯盏大概是不巧被那狂乱的秋风给吹落了一只,这还没来得及换,接着手提的灯笼光,待看清楚两人的身高模样时,店主的脸上僵了僵,原本顺口溜的招牌买卖话也说的不尽个利索。
阎一魄怕把人给吓跑了:“哦?那可是高山溪泉?”
店家:“是……正是那高山流水之泉。”
“哦,对,那水不仅养人,更养马呀,不错。”阎一魄一边处理,一边和店家搭话,鬼阎帝已经下来了,阎一魄还欲等马车中的另一位下来。
这客栈不设在平常之地,其店家自然阅人无数,大多都未非寻常之人,如今眼前这位更是,其身高凛凛,着一身黑玄色衣袍,臂膀厚实,骨健筋强,有万夫难敌之威风……“这位……这位大侠,这边请,这边请。”
阎一魄仍然处于原地,如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最后将马栓在客栈前院处,鬼阎帝则是不动声色地打量这座客栈许久,欲抬步往前走,但看着一旁的人没有要进客栈的意思,不多言,跨步就往前走。
人情世故处得圆滑,生意经背得滚瓜烂熟的店家一眼就看出谁是次谁是主,也不顾杵在那阎一魄了,隔着一小段距离跟在前方黑玄色衣袍人的后面,想着赚了这笔钱后相安无事赶紧让他们走。
可谁知前方的人一转头,鬼魅獠牙面具直接越过他,对着那还在马车前的人道:“你是想在外头过夜?”
“当然不是,阎……三炎先生。”阎一魄反应过来,赶紧地跟上来。
店家这是大惊失色:“您,您就是那大名鼎鼎,游历四方的三炎先生?”
“不错,在下三炎。”
阎一魄手上的肌肉都抖了几抖,叫鬼阎帝如此这般的说辞之人,以前可从未有之。
别看客栈外头规模不佳,但胜在内设简朴素净。
店家看两位不凡,便带两人往最里边走,越往里走,建筑和饰品越为繁华,然而于此等珠光宝气地散射下,冥冥之中却存在着几股不似寻常的气息。
“两位大……公子,这里面恰好还剩下三件空档,供你们自选。”店家不知是怎么了,衣卦下的两条腿竟然比在外头颤抖地还要厉害。
客栈的门由外至里而打开,精雕细琢的陈旧黄红木色一转而为翡翠玉色,镶嵌着玛瑙的黄梨木门一开,奶白色的羊毛毯一路铺致床沿,卷起的床帐也是金色蚕丝编织而成……
“有劳了。”阎一魄送走店家,便掩上客栈木门,向着那黑衣玄袍之人走去。
他这一刚张口道:“三……”
——“你去别处。”
还没等靠近那人,这逐客令就已经来了。
于是,阎一魄哑然,悻悻地走出房门,再合上。
那姑娘绝对活着,驾马时,他可一直竖起耳朵,也听见她与阎帝的对话,只是…嗐…真的就让她在马车中过夜吗?这客栈外可是荒无一人呐……
只可惜,鬼阎帝丝毫没有他这样的觉悟。
——“咴咴~咴咴~”
翌日辰时。
马车中的徐来被外头不断的的马鸣声给吵醒,她这身子才一动,不仅脖颈和后脊,连两条腿都因为一夜蜷缩固定的姿势压得酸痛麻木,她烦躁地一把拿下铺在脸上的那几张黄色宣纸,视线所及之处是木色马车顶,这才忆起这是鬼阎帝的马车!只是眼下,那人不知道哪去了?
阎一魄晚上想着事,自然就没睡好,一早就起来看府邸的马儿了,喵了眼这地下,更本没有任何重物躺压过的痕迹,没想到这马儿竟然也是和自己一样,一夜都未休息,以至于此刻鸣叫……这边刚阻止完马鸣,抬头就看到了那素蓝色衣裙的女子。
倒是不太像寻常人家姑娘的打扮模样,毫无头饰,但却整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