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渐渐远去,楼行远微微出神,从这一走雁归便再无消息,他不曾留下只言片语,楼家久寻不到只当他已出了意外。那段时间,楼家的气氛压抑至极,楼夫人与大夫人更是彻底决裂,都觉得楼雁归的失踪全拜对方所赐。
“都是你们非要让他出门游什么学,他若老实待在家里又怎么会失踪?”
“若非你心肠歹毒,对雁归非打即骂,又以孝道施压让他不得不受,我和老爷又岂会让他以游学为借口避开你!”
刚开始时两人一见就吵,闹得整个楼家不得安生,只是时间一久她们二人反倒日渐沉默起来。楼夫人对楼雁归或许也并非毫无感情,只是失去丈夫和亲子的痛楚太深,她只能以‘憎恨’来缓解这种锥心之痛,哪怕她自己也知道将这恨意牵连到无辜的孩童身上是如此荒唐。
她执念太深,已成心魔。
若再继续沉浸下去早晚会变成疯子理智全无,而楼雁归的失踪倒像当头一喝让她猛然清醒了一般,如今她常年枯坐于佛堂内,日日诵经念佛,只是从此绝口不提雁归之名。
【在楼行远出神的间隙,玉璧上画面切换——
热闹繁华的大街上,一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蹲在墙角瞪大了眼与牵着马的杨夕月面面相觑。
“云修?”
“长歌?”
两人各自震撼无言时,稍晚一步的莫长风和楼雁归随后而来。两人走到杨夕月跟前看了一眼墙角的江饮:“夕月怎么了?”
江饮缓缓偏头看向一身燕云外观的莫长风,又看了一眼楼雁归背在身后用长布包得严严实实的一刀一盾,思绪瞬间凌乱。
“你……”杨夕月嘴唇微张刚说了一个字,江饮一抬手:“等等!”
他“嗖”的一下站起身,从街边随手拉住一个行人:“这里是大庆的江州城吧?”
无辜行人一脸警惕:“这儿是江州没错,但是我可没钱,你要饭别找我!”
江饮咧嘴一笑:“您太谦虚了,怎么看您也不像没钱的人啊!正所谓相遇即是有缘,您随便给一二铜板就行。”
……
“哐当!”两枚铜钱落入碗中,江饮眉开眼笑地送走了这位倒霉的行人。杨夕月确定了,这位怎么都不可能是云修。不说性别不一样,光这性格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抱歉。”她歉意道:“一时眼花将你误认为我的一个朋友了。”
“没事没事,人有相似嘛。”江饮摆了摆手并没有过多在意这个,他比较感兴趣的还是这三人的身份。只见他贼兮兮地凑上去:“苍霸歌?”
咦?
杨夕月这才想起来刚才一照面,他对着自己喊的是“长歌”二字。
难道说……
三人再看他一身打扮,脑中顿时冒出两个大字——
“丐帮?!”】
他们这对话就跟打暗号一样,听得大伙儿是云里雾里,想来也是“大唐”独有的名字吧。只是没想到江饮与杨夕月等人竟也有渊源。照此推算的话,岂不是在玉璧上出现过的一干人等也是如此?
众人心头明悟了几分,又接着往下看。
【几人到了一处酒楼里,江饮落座后略一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擦掉脸上的浮灰兴奋道:“他乡遇故知,如此喜事当畅饮一番!”
看到这张脸,杨夕月顿时一惊:他与云修长得也太相像了吧!
这样相像的容颜,若说两人没有什么关系,她打死都不信。
杨夕月斟酌几下后问道:“冒昧一问,不知阁下是否有个失散多年的姊妹呢?”
江饮一愣:“嗯?”
杨夕月道:“实不相瞒,我在京中认识的一位七秀弟子,她与你长得十分相似,所以才有此一问。”
“秀秀?”江饮再次惊讶了:“竟然还有秀秀也来了?”
杨夕月点点头:“嗯,只是她有事要稍后些时间才到江州。”
“那可太好了!”江饮由衷的欢喜道:“还有她真的和我长得像吗?”
“可说是一模一样!”
“还有这么巧的事。”江饮开始努力地回想他出生那天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是哭声。
婴儿在哭,女人在哭。
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他晃晃脑袋,实在想不起更多的线索了:“唔,等我回去问问我娘,我是不是真有个失散多年的姊妹。”】
【落日时分,江饮兴冲冲地回到江府,他惦记着杨夕月口中那个长得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七秀,于是一回家就直冲江夫人的院子。
“娘,我回来了!”
江夫人是个年约三十左右的妇人,她一见江饮这身破破烂烂的打扮忍不住戳着他的额头数落了几句:“你瞅瞅你穿的这是什么!真不知道你这扮乞丐的臭毛病是哪学来的,外面不清楚的人还以为江家不给你饭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