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娃子脸上的焦急不似作伪,吴氏和苏欣对视一眼,还是苏欣说:“那我们边走边说吧。”
吴氏不住点头,大娃子急得脑门都是汗,他带头朝前走去。
大娃子有两个妹妹,石榴和梨花,才十来岁,还有他娘郝氏,要是她们被赌场的人拉走,他都不知道他家以后要怎么活下去。
苏欣见大娃子一个劲儿朝前走,死抿着嘴,忘了说明情况,不由出声道:“大哥,要债的怎么今天下午就来了?我们约好五日,明天才到时间啊?”
“是说好的五日,”大娃子听到苏欣的提醒,这才拍了一下脑袋回道,“但是他们说,要先过来看看我们家是不是准备钱了?”
还能这样?这不是言而无信吗?苏欣有些气愤,跟着下九流的根本没法讲道理,一点诚信也没有!
谁想,大娃子还没说完,“爷爷的田还没卖出去,掏不出钱,他们就开始在院子里闹起来。然后,李管家带着一个账房先生也过来了,问爷爷卖不卖地,今天是最后时间,要不是爷爷还不答应,明天就不是之前说好的数了。”
苏欣闻言心中一沉,这个李管家前一天不来,后一天不来,偏偏要债的前脚到了,他们也到了!
这不是明晃晃的趁火打劫,是什么?!
她脑子转得快,问:“你注意到赌场的人和李管家他们有什么交流吗?赌场的人认识李管家吗?”
大娃子不想苏欣提出这个问题,他没想到这方面,但是经由苏欣一问,边回忆边慢慢道:“……认识,李管家一行人进来之后,赌场的人就不翻东西了。那个领头的人还冲李管家拱手,笑着说‘李管家,好久没见,今日可安好’。”
苏欣点头,认识的,时间还来的这般巧,说他们之间没有点猫腻,她是不相信的。
大娃子给苏欣解释完之后,也很快明白过来,放在身体两侧的拳头下意识紧紧攥起来,恨声道:“这个李管家和赌场的人是合伙的!”
吴氏一直在听苏欣和大娃子的话,这时听到大娃子的总结,心里一突,不可置信地失声道:“他、他们合伙?”
大概是此次去镇上,苏欣一直表现得不卑不亢,又全程都自己拿主意,吴氏就下意识去用目光寻求女儿的意见。
苏欣冲她点头:“娘,李家是地主,家里有钱,赌场是专门跟钱打交道的,镇上有钱的人家,他们哪家不认识?有过往来很正常。”
她把自己的推断说出来:“要么是,赌场的人听到了我们家要卖地,买主有李家,他们就想撕毁和我约定,提前来给我们施压,我们被迫之下,只能卖地,这样他们既拿到了钱,又能卖好李家;要么就是李管家听闻我们家是因为欠债才想卖地的,但是我们迟迟不松口风,李管家没耐心等下去,就去找了赌场,请他们来唱双簧。”
苏欣的分析合情合理,让吴氏找不到辩驳的地方,由不得她不相信。大娃子听着苏欣的话,牙齿紧紧咬住下唇,眼里都是恨意。
苏欣见吴氏露出害怕的神色,伸手抚了抚吴氏的背,心里则也感受很不好。
苏家作为社会底层,真的好没安全感。苏欣叹气,必须赚钱,提高自己的社会地方。
有钱了,有了地位,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不管是什么下三滥都能让他们走投无路。
苏欣不再说话,三人这下一心赶路。这时天气已经越来越逼近热夏,天黑的越来越晚。等他们走到家,天都还亮堂着。
苏家的小院里,已经满满当当的站了三拨人。
第一拨最多的还是赌场的,这次他们人手充足,还是带了许多手下过来。
第二拨则是站在中间的苏家,除了小孩之外,大人都被赶到了一起站着,为首的苏老头,皮肤黝黑,布满褶皱,身体因为这些天的忧虑操劳,又佝偻了几分。
最少的一拨则是站在最右边的李管家和账房先生。
李管家穿着绫罗绸缎、戴着锦缎的冠帽,挺着个凸起的将军肚,打扮十分富态。一旁的账房先生身材瘦削,但是也是一身长衫,留着山羊胡,悠闲等待的神色,跟苏家形成鲜明的对比。
苏欣三人进门时,看的就是这副场景。三娃子先进院子,他立刻就跑到了苏家站立的地方,不管那赌场的人和李管家的脸色,附耳到苏老头身边,把苏欣的猜测和苏老头说了一下。
苏欣却没有立刻进屋,而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目光从院子的最左侧,把每个人的脸色都扫视了一遍,才带着吴氏不紧不慢地进入。
赌场的人对她很忌讳,她刚刚看过去的时候,只有一两个人和她对视,其他的人都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而上次直面苏欣起死还魂的那个壮汉,这次直接没有跟过来。
对苏欣最关注的还是上次带头的黑脸汉子。光天化日看到苏欣活生生的像个常人一样行走着,脸色也与上次的惨白大不一样,他松了口气。
心想,上次也许是人昏死过去,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