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水的清甜。
“你别装大人了,你可有成算?我看你不喜你那未婚夫,不如趁早跟你阿爷说,退亲算了。”
王月宜拂去额头上的碎发,眺望远处的田间劳作的小小人影,“情况有些复杂,再说罢。”
至少目前,她还没有合适的打算。
二人一见面就说个没完,相见恨晚就是为了她俩发明的。
王月宜与刘兰芝相处起来极为欢喜,刘兰芝与她年纪相仿,性情也相似,聊的话题也不仅是骑马射箭这类京中女子都聊的话题,反而涉及到一些奇闻异事,都是刘员外早年外出做生意时听来的,王月宜听得津津有味,一时忘了时间。
眼看到了晌午,还寻不到王月宜的人,延之有些着急,崔昀提醒他王月宜今早说过要跟他们一起走,应该不会先行离开,延之这才放下心,去县城里给崔昀定了一家旅店。
眼下于坳村安定下来,不需要多余的人手,况且在这里只能睡在马车里,对崔昀的风寒痊愈有所不利。
延之对王月宜十分关心,天天在崔昀耳边念叨着“王娘子去哪里了?”“王娘子吃饭了吗?”……倒是比关心自家郎君更甚。
崔昀曾没好气地问:“到底为什么要总是问王月宜的去向,你是她的书童还是我的?”
延之支支吾吾说了半天,只说王月宜是自己未来的主母,他这么做是应当的。
崔昀失笑,只能任由他去了。
阳光正好,打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好像将全身的寒气都逼了出去。崔昀躺在湖边的靠椅上,身上盖着稍厚些的披袄,半眯着眼享受这美好的春日。
一阵风吹来,幞头后的系带懒懒的躺在崔昀的肩上,与崔昀一道昏昏欲睡。
四周无人,唯有清风相伴,崔昀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上投出了一道人影,直到那人影慢慢爬上了自己的脸。
他以为是变天了,缓缓睁开眼,却看到了一双澄澈的眼睛。
那人见他醒了,连忙躲开,将阳光还给他。
他仍眯着眼睛,睫毛在眼底留下一片淡淡的影,像白玉中细腻的棉絮。
“偷看我睡午觉干嘛?”音调淡淡的,音色中还带着点鼻音,听起来软软的,十分没有杀伤力。
王月宜不反驳,顺着话说:“看看你活着没有。”说罢找了个石头坐下,与崔昀一同享受美妙的春光。
“那我们今日便启程回京早早把亲成了,这样等我死后,你便成了一个小寡妇,正和你意。”
王月宜又用拳头碰了碰崔昀的胳膊,算作打他一拳,“我可不想跟你斗嘴,咱们来谈谈正事。”
崔昀以为她要谈关于朝堂局势的事情,偏过头注视着她,“别想了,这些事情不是咱们该想的。”
“你在说什么?我想谈的是你为什么不想跟我成亲。”
崔昀沉默。原来这就是你所说的正事。
“干嘛这么关心我想不想跟你成亲,难不成你想跟我成亲?”
王月宜分明看清那眼中的调笑,手中力道加重了些,照着崔昀的胳膊来了一拳。
“你在朝邑的那日晚上,你说我‘性格泼辣’‘嚣张跋扈’‘草包’。”
崔昀坐了起来,“诶,你怎么偷听?”
王月宜立马伸出一个手指,“你别说我偷不偷听,你就说你说没说过吧。”
崔昀鼻子哼了一声,左边嘴角扯了扯,而后仰面躺下,掖了掖身上的披袄,眯着眼一副慵懒的模样,“姐姐,我知道你听见了,但我没想到你没听到后面的话啊。”
王月宜听见崔昀叫了声“姐姐”,虽然带着调侃的意味,但还是让她想起了昨天他发烧时在马车时的样子,背脊上突然一阵酥麻。
“那……那你之后说了什么?”王月宜看着崔昀分明的侧脸,眼睛聚焦到了他因风寒而红红的鼻间。
下一瞬便对上了一双浅褐色的瞳,如阳光下的琥珀,却带着一种诱惑,好想让人一直盯着,“我后面说,经过几日的相处,我觉得你是个活泼有趣的人,虽确实跳脱了些,却有着京城的人都没有的自由,让我十分羡慕,虽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子,但是当朋友确实不错。”
崔昀说的真诚,明明是绵软的、沙哑的声音,却如夏日的惊雷一般在王月宜的脑中叩响。
湖水的波光模糊地印在王月宜的脸上,好像阳光下的粉红绸缎,她怔怔地与崔昀对视。
惊雷声消散,她躲开双眼,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
“那……是我错怪你了。你真想跟我做朋友?”
在长安两年,从来没有人说过想做她的朋友,他们都嫌弃她是从边疆来的,不懂京城的时兴玩乐,是个土包子。
可是面前这位她嫌弃的未婚夫经过几天的相处,却能发现她身上的闪光点,想做她的朋友。
“我都说出来了,还有假的?”
朋友,她在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