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梓安并未亲自前去,只是遣了个面生的小厮去假传教主之令,中间辗转还花了不少银子。
谭君宜对宏城里的路不熟,他们那些大人物住的这种地方又和京城里的皇宫不同。
他们住的语气说是宫殿群,不若说是个村落。
更别提什么牌匾一类的,教主吃的,住的都和普通人是一样的。
就这一点,比起朝廷屡出的爱慕荣华,后宫佳丽三千的君王相比,宋铭劫的确是个不错的统治者。
谭君宜的确没有带随从出来,连夙心都被那小厮以教主单独传唤的名义阻滞了。
只是谭君宜也不是不知她初来乍到容易出事,走之前以重新梳妆的由头单独对夙心交代,若是她两个时辰内回不来,便让她立刻去找楚彦。
“为何是去找楚帮主,而不直接找教主?”
夙心刚问出口就知道自己失言了,谭君宜对宋铭劫是什么态度她是最明白的。
她既然知道了宋释就是宋铭劫,哪怕对他有恩,又怎能再牵扯不清,让他报答?
楚彦是个明白人,不管他是出于什么目的,他一定会帮她。
这地方小径极多,绕来绕去若是无人指引定是找不到的。
谭君宜试探着问道:“你们教主的住所并不在此,为何要绕那么多路?”
那小厮没半点恭敬可言:“在宏教中最忌多嘴,姑娘还是少问些。”
又走了些许路,小厮终于停下:“到了,姑娘进去吧。”
谭君宜望着那小院落,看着有些破败,宋铭劫却是个向来富贵的,他怎会在这种地方?
谭君宜见那小厮转身要走,便拉住他,从袖中取出一个不小的银元宝,塞在他手里:“小兄弟,烦请你带句话给教主,我因昨日饮酒过量身体不适,今日便不进去了,来日定登门致歉。”
那小厮显然是被打点过的,把那元宝还到谭君宜手中:“姑娘这是何意?都到了门口还不进去,哪有这种道理?”
说着,便着手推了谭君宜一把。
谭君宜踩着衣角打了个踉跄,不受控制地进入院中。
而那小厮,手上动作极快,转手便锁了院门。
谭君宜没有武功,显然闯出去是没戏了。
她向四周看,空空如也,别说有什么梯子翻墙了,连个着力的水缸都没有。
如今已然入了冬,天气愈发冷了。
谭君宜知道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了,不过两个时辰她总还是待得住的。
何况能做出这么蠢的事的人是谁她都不必猜。
把她关在这里,出一口恶气,又能如何呢?
在她被饿死冻死之前是一定会有人来找她的。
她走入屋内,里面又黑又乱,木质椅柜上尽皆攒了灰,显然是很久都没有人住过了。
正当她想将就着找把凳子坐下却听到一阵木头摇晃的“咿呀”声。
她猛地站起:“谁?”
周遭无人。
细听,隐隐地却还有些“吱吱”声萦绕着,在那安静而空旷的屋子里显得格外醒目。
谭君宜心中微微一震,一种令人恐惧的回忆与猜测一齐涌上。
她略微颤抖着低下头,却见到裙摆之下,一个小小的,毛茸茸的东西正蠕动着,啃噬着她的衣衫。
若隐若现摆动着一条细长的尾巴,耷拉在外。
谭君宜勉强还站着,也能算作是不敢坐下。
那小家伙正要往谭君宜裙摆里钻。
她也顾不着什么形象了,用尽全力跺脚。
那小鼠终于分明地出现在她眼前。
灰色的,个头比她曾见到的还大。
谭君宜深吸一口气,她已经多年没有见到鼠了。
当她如今再次见到,挤压多年的恐惧如熔岩般喷涌而出。
她强自镇定着。
她不可能伸手去抓,只好摸出一根银针。
她头一回用这个对付动物。
但她还未发出,却见到周围,废弃的物什周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地出现,围着她。
她一时间神情恍惚,别说发银针了,连视线所及都觉得世界在旋转。
许多小东西都精瘦精瘦的,显然是多日不曾吃过东西了。
谭君宜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却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些酸水在口中,愈发让她虚脱,无望。
小鼠们都在她身旁,一双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即使它们那样小,在谭君宜眼中,却已露出了如猛兽般贪婪而狠辣的眼神。
她不禁跌坐在地,再无力站起。
那些鼠还真是有些人性,都是欺软怕硬的。
谭君宜恐怕要把毕生的勇气都支配在此了。
她根本使不出一丝力气,却在此时此刻,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