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梓安正瞪眼审视着她,逼着她对未来做出抉择。
可她正视自己时,却猛地发觉,她根本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想的。
她不知道究竟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贺梓安看出来了,她虽讨厌谭君宜,想得到宋铭劫,可她更愿意看到他幸福。
她叹了口气: “你若实在无法决断,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作答。”
谭君宜有些木讷地点头。
“若如今宋铭劫不是宏教的教主,他对你既没有威胁,也没有隐患,但他的身份却只是个乡野村夫,你可愿意陪他舍弃荣华,过一生男耕女织的日子?”
谭君宜沉思片刻,她不再想其他,只是想象着贺梓安为她设想的生活。
田园风光,男耕女织。
她再没有金银珠宝,也不会有人对她卑躬屈膝。
她可以远离一切的争执,扰攘,只是过安安静静的生活,听着也不错。
谭君宜随即点了点头。
贺梓安叹道:“那便好,至少你心里还有他。”
谭君宜有些不解,却并未言说,只是听着贺梓安接着道:
“若是宋铭劫败了今后的那场仗,被朝廷皇帝抓了,只有你死,那狗皇才能放了他,你可愿意?”
谭君宜眉头皱得更紧:“我虽是出自谋臣世家,但与皇权争斗并不挂钩,更是不会架在朝廷和武林中间,陛下怎么可能拿我做筹码?”
贺梓安明显有些不耐烦:“你别多话,就回答我愿意还是不愿意。”
谭君宜几乎没有怎么思考,便兀自摇头。
当时周易安身死,她虽难过,但也不会殉情。
贺梓安冷笑着:“好,我大体明白了。你可以为他放弃富贵,但不会舍掉性命。”
谭君宜心中依旧有些不解,贺梓安究竟想说什么。
这个世上每日都有寡妇存在,世间女子并非都活该为男人死。
她如实说自己不愿付出生命,不也是人之常情?有何值得发笑的?
贺梓安眼中的泪夺眶而出,倒是将谭君宜吓住了:“你为何如此伤怀?”
贺梓安冷“哼”道:“我只是叹教主太傻,他看着红颜知己多,但我等都知,到如今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动过真心。我们都曾怀疑他是否早就心有所属,直到他遇见你。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究竟用了什么手段,短短时间便让他喜欢上你。”
谭君宜还未回答,门便被猛地推开了。
宋铭劫没有任何表情地站在门前,脸色有些瘆人。
“你与她说这些做什么?”
若换作平日宋铭劫如此说话贺梓安定然会被震住,只是今日她却不亦然。
她着了魔似地发笑,听着直叫人心中发寒。
宋铭劫走至谭君宜身边,拉起她的手:“别听她说,跟我走。”
谭君宜其实在他进来的一刻,心底那根最后的残弦便已崩断。
她眼眶中,泪水打着转,她还未想好该如何做。
宋铭劫没有用大力,生怕她疼。
可她却不为那力拉起,只坐着,僵硬着。
她轻轻推开宋铭劫的手:“我自己能走。”
她强撑着站起,却显然有些撑不住重量,摇摇欲坠。
“谭君宜!”
她正要出院门,却听到宋铭劫道。
“外面苏幕遮与贺会主都在,你要么现在停着我抱你回去,若执意不肯,就出了这门,只是到门口拉扯可不好看。我都无妨,你看着办。”
谭君宜向来重礼,只是思绪混乱,宋铭劫的话尤似耳旁风。
她只径直走出。
宋铭劫亦是说一不二,即便贺梓安强拉住他,他也只微微一甩,她便跌倒于桌畔。
宋铭劫没有骗她,贺清年与苏幕遮都在门口,谭君宜走出时恰好撞见这两人正暧昧不清。
一见谭君宜出来,立马分开,面色尴尬。
谭君宜自然不会管他们,想来重逢聊得也挺顺利,所以这么快结束了,倒将宋铭劫一起引了来。
贺清年与苏幕遮两人分开了,却见宋铭劫少有地黑着脸走出,一把抓住谭君宜的手放于颈后,略弯腰便直截抱起了她。
谭君宜也未做无谓的抵抗,便如一具皮影,任人摆布。
宋铭劫脚程很快,转眼便到了谭君宜住处,那名为“落英轩”的小院。
宋铭劫一言不发,将她轻轻放在床边。
他没有离开,只是兀自关上了门。
屋内本没有什么暖意,却压得人心头躁动。
可偏偏屋里的两人是宋铭劫谭君宜,本不多话。
过了良久,宋铭劫才看见,原来她的面上,一直流着晶莹的泪珠。
他试探着走近一小步,毕竟屋里只有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