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见她的时候,是见青山江海,还是见瓷器珠翠?”
“你在说什么?”高崖的脸面还完全找补回来,现下又被许之脉突然一问,直接懵然了。
许之脉道:“没什么,形容一下吧。”
高崖清了清嗓,故作明白道:“我懂,你们学过点东西的就喜欢掉书袋嘛。形容梁卉是吧?她就是我的东西。我说她是扫帚锅碗,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扫帚锅碗?”许之脉冷笑一声。
梁卉和高崖正是对她这问话无解,许之脉牵着梁卉的手便往外走,“与他多说些什么。”
*
余婆婆知许之脉要离开明廷城,提早闭了店,与她们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饭。
梁卉匆匆吃了几口便想要离开,“我还得回去给夫君做晚饭。”
许之脉叹气,“他说什么,你便听什么?”
“他,他喜欢我,我也是。”梁卉似乎十分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足勇气道。
喜欢?这能和喜欢扯上什么关联?
许之脉不好开口,即便是学习过多年的女子,如果童年和少年时都没在感受过爱意的时候,她们或许就是会将这爱误当做人生中唯一或最重要的希冀。
“爱会让人变好,你觉得你如今怎样?”许之脉问。
梁卉思忖片刻,不知该如何作答。
许之脉拉着她絮絮数起她的优点,“你女红很好,家务又拿手,性格沉静又仔细……”
“许姐姐谬赞,我,我是木讷,上不得台面……”梁卉道,“阿爹阿娘都说,若是我可以再灵巧活泛,能言善辩些,也不会总惹夫君生气。”
梁卉非常低姿态地缩了下身子。
她自己应该没意识到,但许之脉捕捉的很快。
怎么能使一个花季之年的少女压抑到如此地步。
许之脉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是我不够好。”
“他打骂你,还是你不够好?”
“他会认可我的。”梁卉小声嗫喏道,“待我好了,”
许之脉不吭声。
余婆婆也不干涉她们俩的对话,只是一人给她们夹了一筷当季蔬菜。
沉默半晌后。
梁卉开始低声啜泣起来。
“姐姐能带我走吗?”梁卉哽咽诉说,“我愿一辈子追随姐姐,当牛做马!”
“若你的追求是当牛做马,那你此刻便已经是了。”许之脉道,“就算我能将你从此地带走,但肯定不会一直带着你。”
“我若说为你好,实在是令人听之生厌,倒不如说,我从小接受的教育和对此世间的理解与你不同。你觉得离了他似乎就活不了了,可事实果真如此吗?
“我们生来就是独立的个体,离了食物活不了还更可信一些。
“虽说我们确实需要群体生活,可群体生活的意义难道不是在合理有序的规则下尽可能使自己快乐吗?
“你觉得被殴打辱骂也快乐的话,那倒无妨,可分明你已痛苦不堪,还要自我说服来去接受,这又是什么道理,我们的腿是走不动了吗,我们不配去行万里路吗?
“我们的可能性明明比想象中大得多,嘴上说的做不到,不过是为自己对未知的恐惧找粉饰的借口罢了。
“小卉,你可能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试错。”许之脉道,“当然,我也双标,我说着你倒是喋喋不休,口若悬河的样子,也许真到了自己身上,还指不定会如何处置,我们既是围城中的人,也是围城外的人。”
“话说到此,你仔细想一想,可好?”许之脉说的是酣畅淋漓,端起酒盏向着天上的月亮,“敬我们自己!”
余婆婆笑着端了清粥和她应和。
梁卉似是受到了很大的震撼,待她们喝完了酒,这才撩起自己的袖子对许之脉道:“许姐姐,我起鸡皮疙瘩了。”
袖子下面有被打过的伤痕,虽不明显,但伤痕一旦留下,总是看得人心生怜惜。
许之脉又端了一盏酒起,朗声道:“敬小卉!”
梁卉抢过许之脉的酒盏倒了满杯,端起后一口饮尽,连连咳嗽,呛得双颊通红。
许之脉夺下她的酒盏,“好啦,一杯就行,你头回喝这玩意儿,尝个味道便是。”
梁卉一边擦嘴一边紧皱着一张小脸,明显还未从那味蕾的刺激中缓过来,换了几口气,“这味道,委实不好喝!只是吧,也确实有趣!”
许之脉与梁卉又推杯换盏几次,梁卉就已躺在屋里角落,沉沉睡去。
许之脉酒量尚好,但喝得太多,有些发热,便坐到屋门口吹吹风。
吹了没多时,又打了个喷嚏。
偏僻的房屋,好处是屋外的空地也能使用,可以生起火堆。
余婆婆端了萝卜汤出来,“醒醒酒吧。”
许之脉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