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光义微微一愣,仔细地打量了承风两眼,自己皱起了眉头:“贤弟,你我你是一家人,有话尽管说,就算说重了,也没人责你、罚你。”
“那请恕小弟斗胆了!”
承风拱手一礼,“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就是先贤孟子的一句话: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是的,很简单的一句话,可天底下真正能做得到的又有几人,几个朝代?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是出自《孟子》吧?”赵光义扭头问道。
“正是!孟子在文中开篇便列举了六位名人:舜、傅说、胶鬲、管夷吾、孙叔敖、百里奚……他们不是圣君,就是有名的贤相、贤才,但在成名之前,要么经受磨难,要么从事着不起眼的工作,要么都不为世人所知……一个人假设常处于安乐的生活中,不思进取,没有忧患意识,就会走向灭亡。朝代也是如此!如果太平太顺,在这虚假的太平表象下,就会使整个国家的人们放松警惕,使国家一旦遇到内扰外患便土崩瓦解,走向灭亡。”
“不错!前唐之乱便是太过宠信安禄山埋下了隐患,再加君臣上下文恬武嬉,一日祸起便成了一盘散沙……”
赵光义点头道。
“二哥,你和大哥都是起于战乱之中,与士兵同甘共苦才备受爱戴,才有了陈桥驿兵谏,大哥为顺应众意,不得不登上皇位,以安人心!然一统大业任重而道远,再加上摆脱异族压迫和统治,可能要几代人的努力,万一……”
承风越说表情越凝重。
这也是他所担心的,所以一直以来做什么事都有一种紧张感与压迫感。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还有什么不能尽言的?”
赵光义不怒反笑,“以前贤弟可曾担心过,我会在大哥百年后取而代之?不过我告诉你,那个位置我彻底再没有半点兴趣了。贤弟刚才的民主共和制度,还有土地兼并论让我有种茅塞顿开之感。这世间的真理浩如烟海,即便是抛却所有尘世去追寻都未必能全部参透。如果将来真能如贤弟所言,大宋能够走向民主共和的一天,那么我做一盏引路的明灯亦能留名青史,而不留半点污迹……”
赵光义这番话听得承风半忧半喜。
不愧是宋太宗,察言观色的功夫尚在太祖皇帝之上啊!
从感情上讲,承风愿意去百分百相信他。
但是,他毕竟是史上一流的政客。
凡事一牵扯到政治,真实度立马大打折扣。
不过赵光义从来没有过什么异常举动,对赵匡胤的两个孩子更是关爱有加,悉心培养,比对自己的丫头还上心。
暂且信了他吧,毕竟来日方长。
“不说这个了!贤弟,虽说贵族手中田地众多,但都租给了农户去耕种,同样都是种地打粮,地是谁的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农民需要的只是糊口的粮食罢了……”
赵光义又把话题引回到土地兼并上面。
“二哥,那大不相同啊!那帮贵族和大地主唯恐自己手中财富太少、土地不多。前几日小弟冠礼上他们的嘴脸你忘了吗?为了拥有更多的土地,这帮人采用各种卑劣手段,尤其是灾年,大肆巧取豪夺让拥有土地的农民变卖自己的土地和房产沦为佃农,任他们宰割。佃农们往往辛苦劳作一年,绝大多数粮食交了田租留出种粮后,果腹都勉强。一旦遇上灾年,地里减产或者绝收,田租是不会减一分一厘的!这时,农民还怎么交租?要么卖田卖房,甚至卖儿卖女卖妻,最后还熬不住的话,不起来造反就只能等死了……”
承风慢慢说道。
“这帮畜生,眼中就没有大宋,没有江山社稷?”
赵光义气愤地说道。
“二哥,你知道他们是如何想的吗?讲点道理好不好?江山是赵家的,不是他们的,说句不好听的,即便大宋亡国了,他们只要保住自己的财产,下一步谁来统治跟他们一个铜钱的关系都没有!他们只认付出和受益。我的土地你来种,地没有问题,就要给我田租。灾年也好,减产也好,你活不活不是我土地的问题,而是老天爷不开眼,要么是自己时运不济!”
承风模仿着那些贵族和地主的嘴脸说着,气的赵光义脸色青紫!
“岂有此理!实在是岂有此理!”赵光义重重地把被子一摔,拍着桌子大骂道。
“这就完了吗?还早呢!”
承风见赵光义竟然还能忍着没有骂脏话,故意继续添把火!
“贤弟,你继续说!今日,你必须通通说清楚,一个字都不能有所保留!”
赵光义红着眼眶大叫道。
“好吧!地主们广收土地后,耕田便从农民名下转移到地主名下,成了他的私有土地。耕田也从相对平均走向了贫富悬殊!地主们有了财富之后腰杆子就硬,就敢跟贵族勾结向朝廷伸手谋求利益,而这会导致两重矛盾!”
承风说道。
“哪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