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谨言抚摸着眼前动物的细长颈部,它大大的、无知的眼睛那样望着她,居然不知自己已落入人类的捕猎。
也幸好是贺兰彦之,居然只是用了工具锁套便将它活捉,竟未伤它半分。
“这哪是鹿,是狍子,你傻不傻?”风谨言浅笑宴宴,连眉眼都是放松的。
却听对面的人长长的哦了一声,“傻狍子,可不是傻吗。”
再看,他眼中的笑混着狡黠,却并不复杂,眼神干净简单如那头被他捕捉的动物。
她笑容一滞,却原来他哪里是不懂,不认得,不过是唬着她去骂他傻瓜。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他一切不过求她一笑,嘴角再度上扬,手指微拢,掌心间全是温暖,“傻瓜。端己,别人都想着胜利,你怎么……”她第一次如此直接地问他。
“臣想让陛下高兴。”他嘿嘿一笑,不是不忐忑,可比起胜负,他在乎的是她,哪怕有一天她不在自己身边,可若是她能快乐,他快乐与否又有什么关系。
他只想让她高兴无忧,而不是被人一步步紧逼,更不是利用家世军权逼她就范。
“陛下,别有压力。”
不要因为各方压力就低头,更不要因为一场狩猎就付出了自己。
他要她永远昂着头,高贵无比,睥睨天下。
风谨言莫名被触动,突然很感谢他的尊重,他每次都给她时间,去消化那些压力,去抚平那些不如意。
他犹豫不定,却还是说:“有时候退一步海阔天空。”
“退一步?”风谨言垂目,眸中之光闪了又黯,她总盼着更进一步,他却劝她退一步?
眼前的动物也似有灵性,温驯地蹭蹭贺兰彦之,又乖顺地伏在风谨言脚下。
“养着吧。”风谨言慢悠悠地起身,她可不想将它变作盘中餐。
贺兰彦之问:“陛下想把它带回宫养着?”
风谨言拍拍身上浮土,又一点头。
他却在对面说道:“那臣再去捕一只。”
养这种,当一双一对,一雌一雄。
风谨言不及阻拦,那人便持弓箭转身入了林间。
渐渐有男子聚到风谨言身边,或端茶倒水,或饮酒谈天。
冯楚粤四处寻找贺兰言之未果,转眼一看,见一群男人都围着风谨言一个人转悠,心中气结,端己这人是不是傻?一众人都在干嘛?就他傻不兮兮真去狩猎,猎物是什么都搞不清,真活气死人。
凑近圈子里,那些人说一句什么,他便跟着诋一句什么,一人竟有舌战群儒的意思。
风谨言忍不住一皱眉,“你也吃饱了没事干?”
“陛下 你听我狡辩 ……不是,听我解释。”
冯楚粤汗滴滚落,扬手随意一擦,赌气道:“算了,说多错多,臣也打猎去。”
风谨言却一拉他袖口,“等等。”
持一方小小丝帕,往他额头上轻轻擦了擦,言道:“冯大人就喜欢带着一脑门子的灰?”
众人哄笑一片,冯楚粤悻悻离开,走不远掉头往马车处,随意挑了一个,驾车便走。
冯楚粤心下想,他不争我便替他争,总不能让贺兰彦之落了下风,反令那些个人抢上。
车行颠簸,一下一下震得凤知诺头疼,她缓缓撑起身子,看看寻到的醒酒石,解酒散,并一碗糖果子都在,仅还差一样东西不得,她疲累不堪想着随便躺会儿,怎么这车马还动起来?
撩起车帘,一看驾车之人,心中大怒,“姓冯的,怎么又是你?你这次又想把本郡主拉到哪去?”
冯楚粤分心在别处,不妨车里还有人,被她一叫,吓得缰绳都脱了手,“妈呀!你怎么阴魂不散?”
“你才阴魂不散,你死不瞑目。”
二人吵嚷着跳下车来,凤知诺不知哪来的火气,劈头盖脸朝冯楚粤打去,他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推开几许。
扬手向她,却终究还是未落,“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
凤知诺揉着被抓疼的手腕,不依不饶道:“谁让你把我拉出来的?”
“我怎么知道你在车上?”
“好好的打猎,人家都骑马或是步行,你驾车干嘛?”
冯楚粤平静下来,也如实回答:“我是想着替端己打个大猎物,有车好拉回去。”
说完,四下一看,不由急声问凤知诺,“车呢?”
“我怎么知道。”凤知诺也四处打量,哪还有车的影子,二人你争我斗之时,马儿早跑远了。
冯楚粤叹气说道:“我就知道一遇见你,准没好事。”
“你怎么不说是你连累得我,我今天好不容易得了机会,给柳大人寻得东西还差一样,这下全被你搅黄了。”她嘟着嘴,一屁股坐在地上,欲哭却无泪。
经了离州一行,冯楚粤自然知道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