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家升看看他的肚子,又去瞧他脸上的怪异表情,最后又去看看自己的手。
这才笑骂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
那姓马的又不倒下,又站不起来。弯腰翘臀,左手扶着自己的左腰,喉咙里“呜呜”直响,鼻涕和口水都流了出来。
长草里的两人见池家升取胜,而马官差那副模样太也怪异,也禁不住笑出声来,还准备往近处走走,看看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想到池家升一边笑着长剑一挥,终归还是挑断了对方的腰带。
那女子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刚准备走过去就双手掩面扭过头往反方向走了。
姓马的这时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腰带,估计还得缓上好一会儿。
腰带一断,外裤也就掉到脚踝处,露出麻布的内裤,腰带里别的东西也七零八落地掉了一地。
池家升笑着用剑尖在地上翻了两翻,然后挑起一个钱袋来,大声说:“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留下买路钱,裤子穿起来!”
大笑着转身就走,他笑声中夹杂着“嘶嘶”风响,却不失畅快。
眼见马官差抱着肚子也没闲暇来理他们了,他向草丛中挥挥手,还是让那边的两人走远些,出了马官差的视野才汇合一处。
这女子明艳照人,要比一个穿着破损衣物的穷酸秀才和一个半大的猎户走在一起好看十万八千多倍。
三人就更不敢在县道上大摇大摆地走动了,还是离着大路不远,在林中行进。
互通姓名之后才知道女子叫“柳胜蓝”,是叶子的亲妹妹。
“是兰花的‘兰’,还是男子的‘男’?”池家升听她名字问道。
“两样都不是,是蓝色的‘蓝’。”
池家升挠挠头,说道:“这个名字倒是有些奇怪。”
柳胜蓝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名字叫青青,表字叫胜蓝,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没听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池家升轻轻笑着说:“还是柳青青这个名字好听一些。”
柳胜蓝听他夸奖,脸上也有几分羞涩,道:“青青是我家人叫的,可不是你随便就能叫的。”
其时,女子姓名可不能随便向外人透露,“问字”都算得上婚约的一个步骤了。不过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并不在意这些,可当面与外人讨论还是多少有些别扭的。
还是小刀好,“兰”、“男”和“蓝”他一个也分不清,一个也不认识。更不知道什么“出于蓝,胜于蓝”,听二人对话,他就觉得喜滋滋的,说不上为什么。
池家升脸上有些红,也觉得自己说话有些逾矩,一时不知如何措辞,正巧发现自己还拿着姑娘的宝剑,说道:“还未谢姑娘借剑之情……之恩。”
“情”字有些说不出口,转而改了“恩”字。
柳胜蓝只当没有听见,顺手接过自己的剑来,又想到刚刚池家升就是用这剑挑断了马官差的腰带,不由得笑了起来,又“呸”了一声,说道:“这剑我还不知道要不要了,你刚刚……为何偏要去割他腰带……”
池家升空着手就有些手足无措的,又把破折扇拿了出来胡乱摇着,这扇子经过刚刚一役又平添了几分的憔悴。
“是我胡闹了,我只想着让他追我们时麻烦一些……他提着……提着裤子……总是没有心情来追人的。”
这话倒是没错,就算这人在街上抢了你一千八百两银子,你也是先拉裤子,再追银子。而不管是谁,提着裤子的时候也确实不会跑得那么快了。
“你就不能点他穴道,或是也一样用绳子缚了?非要用这……缺德的办法。”
柳胜蓝嘴上说着,还是忍不住一直笑,这也确实帮她出了一口恶气,比打马官差一顿还解气——至少这个法子她是想不到的,想到了也做不出来。
她本就生得灵动,这一笑起来更是增了几分娇柔,没了平时恶狠狠的模样。
池家升连摇扇子的节奏都错了几拍,也跟着一起痴笑起来,林间透过的光线,好像都是从柳胜蓝身上照出来的。
小刀也不知道他们在乐什么,一时看看左边,一时看看右边,也跟着一起傻乐。
三人只是步行,那匹马认得主人,看着马官差抚着肚子不动,也不肯走,只在旁边轻轻地嘶叫。
小刀知道它挂念主人,不忍强拉它走,就把它留在了原地。
他心想,“不管这人之前有多坏,他对马儿总是很好的,不然这马儿又怎会这么眷恋他?”
直走出好远,还频频回头看它,又跟它挥手告别。
柳胜蓝见他如此依依不舍,就说道:“你要是喜欢马儿,等回到县里给你骑骑我的马,可比这匹马好多了。”
小刀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心里有些期待。
“难怪我找不到哥哥了,他也不在县里,原来是你的村里了。”柳胜蓝思绪跳跃,一会儿又回到了自己哥哥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