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三月泽北刚回国时去哪儿都还会有狗仔跟着,暂住在深津家那段时间总要小心翼翼,但好在经纪人换了国内公司,有人来处理这些事情就不用操心。虽说现在泽北已经是高中球队的教练,但包括还没有结束的两个代言合约跟一档关于体育项目的电台节目,他短期内仍然摘不掉头顶上这半个公众人物的帽子,然而说到底也只是份工作而已,无论是在役期间还是退役以后,运动选手总要有运动选手的活法。
从公寓到距离最近的野球场慢跑大概需要二十几分钟,泽北常会在夜跑的时候经过那里,若是时间赶得巧的话还有空能看一些差不多是高中生或是大学生年纪的篮球爱好者打街球,基本上都集中在晚上八点的光景,这时候不仅球场上人多,观众也多,平时经常来露脸的几个人时不时还会聊几句,从小在这个街区长大的橘利佳自然是常客。可真要说起街球氛围不错的野球场,她第一反应一定会说是离体育馆近一些的那片场地,周末时要是不训练她还常坐电车去凑凑热闹。
啊,言归正传。
除去那次被橘拉着一起打三对三的比赛,泽北第一次在学校体育馆之外的地方看到她打球就是在这里,也就是这个他们初遇十年前初遇的球场,起初两手都抱不住一颗篮球的小女孩,现在正在众人的注视之中理所当然的成了焦点。漂亮的交叉步过人,同时又用并不过分的花式动作挑衅对手,就这么看着橘脸上毫不收敛的笑,泽北总是不可避免地回想起过去的自己,又不可避免地开始设想她的未来。
约好的时间是过了球场使用高峰期的晚九点,这听起来确实不太像是个女高中生还应该单独出门的时间。只不过橘先生这两年被商社总部下派到茨城县工厂里,每个月借着回东京述职开会的机会才能在家留两天,实在没什么时间管女儿,至于橘太太作为一位普通的专职主妇,最大的愿望是女儿不要出门惹别人,要是有人能把她欺负了,橘太太自己都要说一句叹服。
所以虽然已经是这个点了,橘利佳还是只跟自家老母亲说了声“我去打球了”然后就抱着篮球穿上鞋跑出了门。
说“去打球了”的频率是最高的,其次就是“我去找秋纪了”这句话。
一路小跑,休息了三天的脚踝意外很是轻快,加快了速度也不觉得吃力,拐了个弯走出街口,橘抬起头跟不远处已经到了的泽北挥了挥手,他正穿着那件她曾经在机场照里见过的一件米色上衣,作为粉丝本能地在心里尖叫了两声
——泽北荣治,你真他娘的帅。
“利佳。”见面前人抱着篮球盯着自己逐渐露出有些傻气的表情,泽北一边用指节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一边叫她的名字。
“啊,”她回过神来,“我太喜欢阿北穿这件衣服了嘿嘿。”
听她略有这直白的夸奖泽北不自觉轻叹了一口气,又偏过头有些腼腆地笑了一下,接着伸手从她那里拿过篮球开口说:“不浪费时间,就直接开始吧。”
“宫野特地去找了一些桐皇那两个新生的资料,除了我今天看过的这场比赛之外,只有一些她们在国外上中学时候的录像,几乎没有完整的比赛,”橘利佳在原地做着拉伸,“我想着在体格差已经不可逆的情况下,能不能让我们打得不要太被动。”
“体格差似乎一直就不是你担心的东西,小川也不会在一个星期就能拥有对方五号位的技巧,但是......”泽北转了两下手里的球,皱了皱眉头顿了一下,“该换新球了,利佳。”
“这个也才用了没多久呢,只是室外球场太废球了,”橘用手指捅掉篮球,另一只手接住,回身来了个低手上篮,“我们先来五个球好不好,总要热个身的嘛。”
“确定要找我热身?”泽北双臂张开做好防守的姿势。
“当然确定。”她笑着点头。
对于橘利佳来说的五球当然只是个开始,因为她会在吃了零蛋之后喊着再来五球,然后又吃零蛋又来五球,汗水浸湿了她的短发,她却看起来还和最初一样,眼里始终闪着那标示着某种期待的光。
她很清楚自己几乎是不可能顺利从泽北手里拿下一球的,但她仍然对此乐此不疲,就像是在习惯什么状态一样。体格差不可逆,技巧差同样不可逆,她不会在短短几天内就可以让自己的技巧水平超过对方,究其原因不是因为她练得不够,是因为很明显对方在身体素质优于她许多的情况下也进行了高强度的练习,成长的速度是不一样的,若是真有这样的天赋者,队里也只有小川乔安娜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毕竟她是升入高中后才开始接触篮球的。
旁的人谈起橘利佳总爱用上“有所热爱使人无所畏惧,无所畏惧使人无懈可击”一类的词句,若是被她听见,像她这样反感被定性的人必然会先反驳说这世界上没有不会恐惧的人,所有不会被压垮的人并不会否认人就是有所畏惧的动物的事实。
——是啊,我就是很怕输,这有什么可耻的呢?
按了一下按钮,泽北弯腰从自动售货机里拿出两瓶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