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除了要迎接冬季杯循环赛的到来,开放日、校园祭和三方会谈也是接踵而至,所有人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三份来用。
开放日的下午,更衣室里的三年生们七嘴八舌说着上午的那节公开课,美其名曰是校方在第二学期的三方会谈开始前想要先了解同学们自己的意愿,但看起来更像是为了前段时间文部科学省发布的“高等学校应当更关注考生心理状态”的指标。
枭谷是东京地区排得上号的私立学校,这种“热闹”必然要第一个凑。
“问卷第一条竟然是问人生有过什么重大挫折吗,讲一讲是怎么克服的,”樱庭把头从队服领口中钻出来,甩了甩头发说,“我只觉得我的人生处处是挫折,步步是下坡。”
“所以我写的是我就是我人生最大的挫折,阿门。”风间抬手挂好制服,双手合十又看向正在目不转睛看漫画的橘利佳。
“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橘把书丢进柜子里,傻笑似的回复道,“我写了‘谁让天才之路总颠簸’,嘿嘿。”
“当我没问。”风间一皱眉头转过身,其他人也都跟着陆陆续续推门走出去。
外头嘈杂的声音吸引了橘的注意力,她匆忙戴上发带,随意抓了抓刘海,快步赶上大部队。
今天的表演赛一共分三场,东区有一号体育馆的男排比赛和二号体育馆的女篮比赛,西区则是早早便开始的棒球赛。
隔壁的木兔从前一天就开始兴奋了,说是要给未来的后辈们留下超级深刻的印象,赤苇忍了忍还是没有提醒他,等新生来队里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枭谷了。
和往常不一样,橘并没有和木兔一起进入狂欢节状态,但其实每年的开放日她都不会很激动,这对于一个从早到晚都情绪高涨的人而言,实在有些奇怪。不过头两年她不是主将,上面还有个西田莉香镇场,自然就没人在意。
背对着体育馆的看台,橘站在板凳前简单做了两个伸展运动,这次来观看表演赛的初中生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不用多想,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冲着泽北来的。
距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一会儿,台阶扶手旁站着的是几所同枭谷关系友好的中学球队的监督,另外还有两个熟面孔在IH决赛也出现过,大概是日体大的老师,他们都在和泽北客套地打着招呼。
穿着白色队服的橘在左边半场热身,她靠近篮筐的时候,看台的女孩们欣喜地尖叫了两声,抬头看见了母校山吹的制服,她下意识笑着和她们挥手,而下一秒的一句“安静点”却瞬间冻住了她的笑容,橘发泄怒火似的把篮球砸在地上,任由它弹向场外。
扶手最边上那个戴着半框眼镜的男人抬手将球捞起,四十岁上下的年纪,肩膀很宽,中等身材,他的视线落在橘的身上,那不是师父看徒弟的眼神,像是存着傲慢的怜悯,用无理的权威和过去那三年一样,给橘一个又一个无声的耳光。
此刻仿佛从前每一次因此留下的疼痛都同一时间爬满了全身,橘眼眶泛红,耳朵更是烫得厉害,然而心跳却是出乎意料的稳定,在哨声响起时她指向自己的后辈,换回不可一世的笑反击着那份傲慢。
她说:“你们可别太安静了,为我欢呼吧。”
接着在球到手的同时迅速侧身,从二人间突破进内线,相当干净利落,橘宛如天生的焦点。
漂亮的动作让人没去留意她的表情,泽北荣治在她低头的一刹那察觉了不同,步伐、姿势、连回身时的发丝摆动都太过漂亮了,而她却一点都不快乐。
小红毛没有在打小红毛的篮球,她在打“完美无瑕”的球。
尽管篮球带给橘利佳的价值要远超过可以用言辞表达的部分,但她还是会承认在这之中痛苦曾经占据了一定的比例,甚至是很可观的比例。
更加讽刺的是,正因为她对篮球的热爱,才让痛苦显得更铭心刻骨,好比问卷的第一条题目,她脑海里出现的是中学的三年,是冲刷着操场跑道的大暴雨、散落一地的奖杯和玻璃碎片、小臂上的月牙伤疤,然而不存在“克服”的阶段。
所有人中只有木叶知道她的伤疤是来自前辈的刁难,她当时摘下护肘指着手臂说得坦然,但还是抹去了事情的所有细节。
那天傍晚三个人堵住最后准备离开更衣室的橘利佳,两个人死死将她按在长凳上,被顶替的女生上手扯住她的头发。
“你知道高良监督说什么吗?”
橘挣扎了两下还是动弹不得,瞪圆了一双眼睛,惊讶地看着前几日还和自己在场上有说有笑的前辈。
“他说我们都是你这个天才的垫脚石,”她说得咬牙切齿,“嘿,天才,踩着我的感觉怎么样?踩着全队人往上爬的感觉怎么样?”
“闭嘴……”橘深深呼吸了两下,猛得站起来把两个前辈撞倒在地,在说话的女生也是一点没退缩,另一只手也抓上来,用力地把橘的头往更衣柜上推。
反应很快地弯下腰,后背抵住了柜门,橘抬脚将女生踢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