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飞鸟在旧尘山谷中徘徊鸣叫,它们视野开阔,站在前山高处便能一眼看到最先出门活动的人。
宫紫商难得起了个大早,这会儿正朝着羽宫的方向信步过去,走到半路撞见在庭院里采花的云为衫,于是上前笑道:“云姑娘——”
随即掩唇纠正:“弟妹,怎么大早上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宫子羽呢?”
不等云为衫回答,又是满脸笑意地说:“不会是还没醒吧?”
“又背地里说我什么坏话呢!”宫子羽从云为衫身后出现,对宫紫商笑骂道,“还假意关心我起没起,合着不该是来找金繁的么?”
“要我说就是你赖床不起,不然金繁早该来寻我了。”
说完宫紫商两眼一亮,朝远处的金繁挥手:“金繁!”
平日里宫紫商都是私下里找金繁,今天一反常态跟他们聚一处,宫子羽心知准没好事。
“说吧,你这趟来又是什么事啊?”
宫紫商喜滋滋道:“听说今日山下又有灯会,不如我们——”
“不行!”宫子羽心道果真没好事,“我现在已身为执刃,非禀明长老,不得擅自出去。”
宫子羽怕宫紫商听不进劝,接着又说:“你忘了上回我们从密道偷跑出去,回来被骂得多惨了吗?”
“哎呀,非也非也,你听我说完嘛。”
宫紫商顺势搂上云为衫的手,对宫子羽循循善诱道:“知道你现在为宫门鞠躬尽瘁脱不开身,所以我专程找了山下的游行戏班,请他们在灯会当天来宫门前演上一场,也好叫这终日里都清冷无趣的地方热闹热闹。”
“是吧,”宫紫商暗示般推搡一下云为衫,“你看弟妹天天被圈在这一亩三分地上,都憋坏了。”
宫子羽哭笑不得:“我看是你自己这几日憋不住,被金繁看着又偷溜不出去,这才另想了个招吧。”
宫紫商瘪嘴:“宫子羽,我好心给你们新婚小夫妻找点乐子,以便增进感情,”说着做掩面而泣状,“换来的却是你们这些人的疏远与冷漠……”
随即往金繁身上一倒,转头笑:“不装了,摊牌——金繁,既然他俩不愿去,那就你和我一起去看吧。今夜的星火繁灯,肯定就像我们当初的萤火定情,感天动地,闻者惊心,见者——”
“我不去,”金繁扒下贴在身上的宫紫商,扶她站好,“我得留在这儿守着执刃。”
一旁的云为衫将几人神情看在眼里,继而和煦一笑:“既然是大小姐专程为我们准备的,自然不好拂了大小姐的面子。”说着转身轻轻牵起宫子羽的手。
“我们就在宫门前高崖上看看,也不算违背宫门规定,执刃觉得如何?”
宫子羽知道宫紫商的醉翁之意,又听云为衫这么说,不由得松了口:“那,我和阿云便在上面看着就好,金繁,”宫子羽一指眼神幽怨的宫紫商,“你便同她去吧,现在有阿云在,不必时刻守在我身边了。”
宫紫商喜不自胜,几人谈妥后便各自散去,待到傍晚先后前往约定的地方。
宫门前隔着条江,对岸是通明的万家灯火,各色彩灯穿行于房屋楼宇间,天灯与河灯借着江面汇就水天一色。高崖下是一行各怀绝技的杂耍戏班,一众百姓围拢上去,捧场较好声经久不绝。
宫紫商在上面看得心痒,拉着金繁溜下去混入人群中。
高崖上只剩宫子羽和云为衫两人,此刻宫子羽望着底下灯火阑珊的热闹景色,心里暖融融地去握云为衫的手。
云为衫没有说话,只是解意地轻轻回握,过了会儿才开口:“公子。”
“怎么了,阿云?”宫子羽闻声转过头去只是笑。
“这崖边风大,执刃畏寒,我去替执刃取件厚衣裳来吧。”
“我哪有这么弱不禁风啊,你就不必折腾了。”
云为衫对上宫子羽眼睛:“这些都是小事,执刃这几日本就疲惫操劳。原陪我来看戏是好意,到时候若因此受了风寒,怎叫我能安心呢?”
宫子羽自是受不住这些温言软语,两三句对话下来,只得由着云为衫回去拿衣服,自己则继续注视着底下的热闹人间。
上官浅低头穿行在看戏的人群中,素白衣衫外加一只轻便包袱就是全部的行装。
为避免被宫门前驻守的侍卫认出,上官浅以纱掩面,含胸伏肩,尽可能地降低自己在人群中的存在感。
正往人群深处走着,一抬头,忽见一华服女子,正带一个穿着侍卫服的男人直奔她这个方向而来。
“金繁你快点啊,我想看那个吐火!”
上官浅一见是宫门侍卫,当即有些慌神,赶忙调头往近郊一处红枫林里钻去。
这片枫林沿江分布,层林尽染,远看去像是绯色锦缎上绣了截流纹银丝。夜里江风裹挟落叶鼓吹衣袖,留下满地赤红犹如无数将士溅洒的热血,高大的林木是他们的坟冢英骸,呼啸的疾风将他们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