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敛睑道:“那孩子最近不知怎么,老说肚痛,一会儿冷了一会儿热的,大夫看过也没诊出病症。我只怕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染上了风邪,便没让他跟着来。儿媳还想请母亲帮忙问问净德师太,能否过来做场法事。”
姜老太太皱了下眉,“别大惊小怪,男孩子哪里就这么娇弱,你总拘着他,他心里憋屈急躁,自然浑身不舒服。”
崔氏道:“母亲说的是,但淳哥儿先天不足,打娘胎里就气弱,儿媳也是害怕,只想等他长大些了再说。”
符婉儿记起来,淳哥儿现在应该快满五岁了吧,崔氏对这个小儿子一向看得紧,稍微有点不好就风声鹤鸣草木皆兵,连奶都还没断掉。所谓爱子心切,姜老太太也是过来人,从不插手多管,只偶尔实在看不过去了才提醒几句。
“你拿我的名帖去请吧,人家若没空也不要强求,找几个有资历的徒弟来就行了。”
崔氏道:“多谢母亲。”
姜老太太摆手,“过犹不及,你别太娇惯他。如今才几岁脾气竟那般大了,见了外人不是躲就是犯怪,只会窝里横像什么样子。宏轩这么大的时候,他父亲带他出去见客,行事说话已是很得体了。既都是你生的,两兄弟也该差不离才是。”
崔氏默默听训,并不表态。
“你的儿子,你自己看着办吧。”姜老太太点到为止。
容氏见状把话头引到了符婉儿身上,“三嫂和六弟妹还是头一回见咱们外甥女吧,瞧瞧,多标致的小姑娘。”
符婉儿及时给出反应,行礼道:“三舅母、六舅母安。”
容氏又笑道:“几天不见气色好了不少,可见母亲这里是块风水宝地。”
张氏则拉她到身边细看了两眼,“果真是个美人坯子。”又问:“上回的茶还喜欢吗?”
符婉儿嗅到一股淡淡的药味和花香,笑道:“喜欢,只是那样名贵的好茶,婉儿可得省着点喝。”
姜老太太道:“你不用替她节省,什么茶呀花呀露的,这些东西她那里从来都不缺,没了再找她要就是。”
张氏掩唇嗔笑:“母亲惯会替儿媳大方!”
姜老太太也笑了,“不给你上点眼药,好东西尽藏着掖着。”
屋子里顿时笑声不断,其乐融融。
符婉儿瞥见崔氏衣袖动了动,往她这边走了过来,随转动身子,正面相迎。
崔氏从腕上褪下一个白玉镯子,“舅母的一点心意,日后千万不要拘礼,就当自己家一般,有你几个表兄表姐一起,亦不会孤单。”
崔氏乃礼佛之人,手上少于佩戴饰品,素日只拿着一串念珠,今日肯定是为了方便送礼才特地换成了镯子。符婉儿没立刻接,看了眼姜老太太,待老太太点头后方才接下,她悄悄看了眼那镯子,与前世别无二致,连话也是一字不差。
等崔氏送完礼,容氏又从髻间取下一支颇有分量的金钗插到符婉儿头上,张氏则摘了一对儿东珠耳环,见符婉儿没有耳洞,又拿出一个花香四溢的香囊装了再挂到她腰间。
姜妙宁与姜妙仪咬耳朵道:“这阵仗,跟九姑嫁人似的。”
姜妙仪嗤笑,“你这么想要,你也嫁一回去!或者你俩换一换,她来我们家,你就跑苏州去,看看他们家是不是也这么大方。”
崔氏呵斥道:“妙仪,不可无礼!”
符婉儿本想装不懂,崔氏这么一来,她只好露出一个略显尴尬的笑容。容氏也是,只得跟着训斥了一句,“妙宁!你九姑嫁人那会儿你才多大,知道个什么!你当姐姐的,竟引着妹妹浑说,女孩家家,动不动把嫁人挂嘴上,知不知羞!”
符婉儿不禁腹诽,容氏这人惯会浑水摸鱼,乍一听像是在教训自己女儿,实则是把两个都骂进去了。暗示自己女儿只是开了个头,浑话都是别人家说的。
崔氏脸色有些难看,看了眼姜妙仪,沉声道:“请安就请安,何苦一大早就来吵你祖母,以后依着时辰来,没得给秦嬷嬷她们添麻烦。”
秦嬷嬷笑道:“三夫人言重了,老奴看着八姑娘长大的,巴不得她来麻烦我们呢。”
姜老太太道:“行了,孩子们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我这个当祖母不觉得她们吵。”姜妙仪立刻道:“就是,我想祖母还不行?”
崔氏眉头一皱,对女儿的顶嘴很是不满,这时姜老太太又发话,“站着不累?都坐吧。”她不好再发作,沉默地坐到了左手边第一把椅子上。
容氏张氏也按次坐下,几个姑娘则没有坐回原来的位置,而是去到了各自母亲身边站着。这样一来就只剩下符婉儿,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以往看着你们都有闺女体贴,我只有眼馋的份,这个你们总不能跟我抢了。”离她最近的张氏冲她招手,“好孩子,到六舅母来。”符婉儿微微一笑,依言过去。
姜老太太这才看向容氏,“你方才说有事?”
容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