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淮没陪符婉儿待多久,确保她没再胡思乱想徒增烦恼后,就说自己有事要先走。
回居士林拿东西的路上,凑巧碰见姜老太太和张氏一行人。
他侧身让路,行了一礼,告了声辞又才离开。
张氏笑道:“这孩子越长越顺眼,看着就喜欢,也亏咱们家的私塾教得好,待人接物越发圆融,不是那个桀骜不驯的公子哥儿了。”
姜老太太看着晏淮的背影,过一会儿才道:“焉知有的人外热内冷,读书始终读不到心里,只是学会了收敛,知道该怎么装样子罢了。”
转头将视线投远,看见自己的小外孙女终于走出偏殿,来到廊下,笑盈盈的拉着一个小沙弥问了几句话,随后朝放生池的方向走去,想必是找她两个表姐胡闹去了,脚步格外轻快。
老人家又不免心软,这孩子有时候心思重得连她都看不透,偏就肯吃那臭小子那套。
张氏道:“母亲,儿媳在想,是不是也该送宏澈去蜀中苦读一番。”
姜老太太回过神,一听便明白了张氏话里头隐含的担心,叹道:“宏澈吃不来那种苦,家里的私塾够他读的,你别瞎琢磨了。”
眼看五房下一代的前程有了着落,家里必有一番变动,不怪张氏着急,“我知道你脸皮薄,不好意思赖着你三哥,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老三在外面再威风,家里总少不了你们这些弟弟弟媳们帮衬,谁家不是你给我搭把手,我给你铺个路这么互相帮衬过来的?再不济还有我,我这张老脸还是有点用的。”
她拍了拍张氏的手以示安慰。
张氏苦涩道:“我就是怕……说句让母亲伤心的话,既卿的病已是无力回天,可宏澈却还跟个孩子似的长不大,何时才能成家立业,仅靠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撑得起一个家。”
从容氏在外私设宅地一事便可看出容氏分家的念头,尤其姜宏远入仕在即,那一天恐怕不会太远。届时没了容氏分权,小崔氏一家独大,他们娘俩仰人鼻息,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现在也就是老太太身子骨硬朗,还能照拂六房一二,以后可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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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晏淮取了东西立马去了西边的鼓楼,不需人引路,轻车熟驾地上了二楼。
二楼中间的大堂有六扇长窗,中间两扇敞开,靠窗摆有矮桌和蒲团,平日只负责传道讲经的大觉寺方丈,问空大师,正坐在右手边的位置等他。
“来了。”问空大师微微一笑,推过去一杯清茶。
晏淮盘腿坐下,却没喝茶,先将手中的黑色竹管递出去,“这是老爷子要传给父亲的几个消息,不算特别急。”说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佛教弟子传教济世,行走四方,最不受防,用以递送消息,如鱼得水。
问空大师也从宽大的袖口取出两个竹管,放到晏淮手边,“这是晏总督要晏国公过目的密信。”
晏淮点了点头,“辛苦大师。”
问空大师微笑道:“当年若非晏国公和晏总督助老衲逃过那场追杀,又庇佑老衲在大齐隐姓埋名安度晚年,老衲早已是肉骨尽消,迷失轮回的冤魂一个。这点辛苦抵不上半点晏家对老衲的恩情,若说最重要的,还是早日助小公子脱离这红——”
眼看这老头又要起劲,晏淮打断道:“上个月拜托大师打听的人,大师有消息了吗?”
问空大师颔首:“有,但不多,北边苦寒之地消息难走,加上局势复杂,雾里看花的,真假难定。小公子问的那位默科部国的郡王,据说备受部臣排挤,不过终日游山玩水,闲散度日,没什么大的动静。”
晏淮挑眉道:“倒是奇了,鸟不拉屎的地方,冷得死人,游山玩水?”捏着茶杯转了转,“他走的地方多吗?有没有走出默科过?”
问空大师摇头:“这就不清楚了。不过大元被大齐打得四分五裂后,默科一脉与其他几个旧部邻国关系并不好,位置偏僻又险峻,恐怕很难走远。”
晏淮凝思半晌,放下茶杯。
“大师有所不知,他父亲是当年大元与大齐议降期间送来大齐的质子,直至病死都没能离开大齐,还留下了一个与大齐女子所生的儿子。儿子在大齐皇宫长大,前几年才被特赦送回默科,我自幼出入皇宫,倒是了解一些内情。”
问空大师了然道:“难怪在默科不受待见,估计去哪个部国都不会受待见。他的父亲既然能当质子,那必然是当年大元的皇族烈金一脉,大元崩散后,烈金几个大姓被杀的杀撵的撵,早已不成气候,大漠蛮子以强为尊,对于带着大元投降的烈金一脉只有唾弃的份。小公子若是担心那位郡王回去后有复辟之心,老衲以为不会有太大可能,当下大齐最大的威胁,还是吞并了数个大元残部离大齐最近的察尔多部国。”
晏淮点头道:“我知道。只是先前冬狩上,默科部国给昭贵妃进献的贺礼我觉得挺有意思,不由让我想起了这位故人。”
问空大师问道:“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