帷幄挡住了小部分风沙,呼啸声依旧在耳边。
族人回自己帐里,锦衣卫全部聚在不远处的帷幄里饮酒,笑声零星传出来。
元千反握匕首柄隐在宽大的袖子里,她没有刻意放轻脚步,就那么走向囚车。
燕连背对着她,吃完了东西又继续蜷缩地坐在那。
走的越发近,燕连身上的伤痕也逐渐清晰。他连动也没有动就像是真的没有感受到杀气在逼近。
元千手中的匕首露在空中,脚步声常人都能听见,而长期在战场上厮杀的人更不可能听不到。
除非,他真的疯了。
八年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京师的熟人,还是曾经的青梅竹马,双方没有寒暄□□,有的只是想隐藏身份的杀意。
曾经小时候的所有美好、陪伴,今日她要斩断了。
元千在他身后站定,日晖打在擦得发亮的匕首上,反射出光线。
燕连依旧是那个姿势,丝毫没有变化。
元千抬手穿过铁笼,匕首的利尖就抵在他后背,就那么轻轻地抵着,也不往下刺,像是逗弄地小幅度画圈。
她就那么让他感受那匕首的尖锐,看他到底什么反应。
是挣扎害怕嘶吼,还是打掉她的匕首回击她。
“阿云。”
一声极轻又清晰的哑唤,仿若在唇畔徘徊已久总算能宣之于口。
元千握匕首的手顿住,下一秒用了些许力气,尖锐刺进背脊,离得很近,她能清晰听见刺进皮肉的声音。
燕连没动,任由她刺进去。
等了两秒,元千也没等到回击或挣扎,觉得他没意思,刀尖往回收。
忽然,面前又传来一声轻唤——
“阿云。”
是带着笑意的一声阿云,声线也没有那么嘶哑了。
“怎么,不装疯了?”元千将刀尖重新插回去,压低身子仿佛在他耳边嘲讽。
燕连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蜷缩的背慢慢挺起,他没回答。
元千只听到一声轻笑,不知道在笑谁。
刀尖入的越发深,她低语:“你明知道现在装疯装不认识我,才是你最好的选择,不然我定杀了你。”
燕连背对着她摇头,“我不骗你。”
元千愣住。
他此时明明穿着破囚服浑身脏兮兮的一点半点明媚模样,元千却莫名想起七岁时,宫里进了一批格外酸的橘子,堂兄拿着递给她小姐妹,张嘴就说很甜尝尝,结果酸的人家吐了他一脸,而燕连那时也拿了一瓣给她,也说甜,她怎么都不肯吃,他就亮着大眼睛扬笑特别坚定地说着:“我不骗你。”
那瓣橘子,确实很甜。
甜到她现在还记得。
而如今,他被囚禁在一方牢笼里,依旧说着同样的话,同样的结果。
可那又怎样。
挡她复仇路,有威胁她的可能,都不能留。
刀刃入了近半,鲜血在后半段滑过,滴滴答答地落在木板上。
元千觉得可笑,这种时候怎么会有人说这种话,“你认出了我,不骗我的下场就是死。”
“不论我疯没疯你都想杀我的,不是吗?但你不会是现在,现在杀了我,锦衣卫就发现了九黎族就会被怀疑。”
燕连的声音很轻,就像是临死之人没了活气。
不等她开口,他继续道:“你不会将锦衣卫全杀了。你现在需要一个理由正当进京面圣,留在宫中实施你的计划,而我和这群锦衣卫,就是你的踏板。我装疯也不过是权宜之计,皇上若对燕家赶尽杀绝那世人便会道他残忍,他需要一个理由,我疯便可以给他这个仁慈。”
“而你借机联合朝堂中人顺水推舟说出了古佛寺,我今日来此,不正是你计划里的一环吗?最重要的一环,不在这。我们都会死,但会死在古佛寺的人能看见的地方,会死在布颉尔狼族的刀下。而你作为唯一的幸存者会被古佛寺的人送往京师面圣,道明究竟发生了何事,那时你一定有办法留在宫里。”
“这一局才真正算开局的开端。对吗?阿云。”
可布颉尔狼族如何能听她的,她怎么才能正巧让他们遇上布颉尔狼族?
这问题他没问,他知道她敢做便有能力做到。
听完,元千低头笑出了声,手上利落地拔出匕首。
她笑得很是诡异,有着赞赏但杀意更重,等她重新抬起头那眼眸中才是真正弥漫了杀意,和刚刚的试探不同,她现在是完完全全真地想杀他。
元千毫不犹豫地一把拽着他头发猛拽,咚——的一声撞到铁柱上,耳语阴森:“你这个脑子,不拿来让我用真是可惜了。要是落到别人手里那,我岂不是做所有事都变透明了?那怎么行?”
这一幕在外人眼里就是像疯子打疯子,一时看不出谁更疯。
但在元千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