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4月,下午。
天空没有下雨只是阴沉,无形中像是给江南罩上了一层雾气,说不出的迷离。
早就查了未来几天的天气预报,苏十一手里随时提着一柄雨伞,云层很厚远处天边有些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如其来滴下一滴雨。
走进点心店,往日里都是人满为患,老板娘带人围着台子一圈现做现出锅,忙得不可开交。
今日少见地没有排起长队。苏十一拿好生煎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人虽然不算多但散客三三两两,也还是在拼桌,她对面坐了个男人,刚开始时不时瞟她两眼,之后就上下打量,苏十一全然当作没有注意。
那人操着一口苏州话让服务员再上两个油汆团子。
苏十一往蘸碟里加上辣椒,夹起生煎三两口解决一个,正塞满了一嘴的当口,那男人开口向苏十一搭话,“外地来的哇?”
普通话带着明显的吴语腔调,苏十一缓缓抬眼看他,嘴里的生煎还没咽下去。那男人又开口,“嘿嘿,我们本地人都不在这家吃生煎的。”
苏十一点点头,没有说话,把脸偏向一侧,这人盯她盯得直白,面相也直让她不舒服。
“哪里来的啊?一个人吗?”那人看她点头了又问。
苏十一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抽了两张纸擦嘴,面无表情提起旁边椅子上放的包就往店外走,看也没看那人一眼。
看苏十一走出店外,先是左右望了一下,往右边走去,那人才转过头来一脸不屑,“外地来的还傲得很。”
老板娘这时候端上油汆团子,向店外看了一眼,“不是哦,格个小娘鱼会讲苏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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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车上每站有普通话和苏州话的播报,几个外地来的游客听后新奇地谈论起来,这个点坐车的除了游客就是退休的老年人,苏十一上车坐在窗边,窗户没关,外面吹来的风有点冷,她便把车窗关上,在游客的交谈中开始打盹。
到站下车,苏十一沿河岸走了很长一截,又原路返回,直到一家酒馆前停下,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她抬头看了招牌两眼,走进去。
服务员一边倒水一边问是否需要点菜,她菜单也没翻,直接报了几个下酒菜,想想加了一句“要桃花米酒。”
这是个年轻小伙,端着训练有素的话术,“还有其他需要吗?”
苏十一本来手托着腮望向窗外,转过来微微一笑把菜单递过去,“不用,就这些。” 说着又偏过脸去。
小伙站了一会没走,才支支吾吾地开口,“小姐.....你是在等人吗?”
苏十一看向点单的小伙,有些惊奇,“怎么?还有人也在等?”
他连忙摇手,“不是不是,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留意到店的人”,小伙一脸憨厚。
苏十一笑,“不用了,谢谢。”
收回目光不再说话,她拿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继续望向窗外。
服务员小伙有些许晃神,呆呆愣愣地跑去下单。
“阿杰,怎么愣了?”一只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阿杰转头看,是跟他同一个员工宿舍的伟国。阿杰凑近些,小声对伟国说,“靠窗那个姑娘,连着来了好几天。”
伟国顺着瞅了过去,自己也有点印象,这姑娘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拿过阿杰面前的小票一看,他诧异,“又是点的这些,一直一个人?”
阿杰点头,“没见过有人来找她,可她又像是在等什么,”他忍不住想探究一二。
“行了,我们是服务员,她是客人,吃完付钱走人,以后在大马路上互相也认不出。你就是吃饱了没事干,管那些闲事。”
伟国对阿杰这种热心肠只觉得天真幼稚,回身不再理他,出餐去了。
阿杰从小地方来打工不久,伟国初中毕业就在大城市混了,比他圆滑得多。只是他看苏十一长得亲切,每次跟他说话也客气,虽然自己出于好奇,多问一句也没什么大不了吧,兴许还能帮到她,也说不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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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几个菜就上桌了,苏十一迫不及待拿起酒壶一闻,香气窜进鼻腔,她赶紧倒出一杯先啜一口,满嘴桃花香气,便满意地再喝了一口,这家酒好入喉,度数也不算低,很对她胃口。
拿起毛豆剥开,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服务员小伙跟下午吃生煎搭话的男人不一样,但这种临时起意的对话,她向来有所保留。
人心隔肚皮,别人心里盘算的是什么,她哪儿知道。
透过窗户看到河的那边,人潮涌动,五光十色,这边却灯光寥落,窗外少有行人走过,明明只隔了一条河而已。
连着来了好几天,苏十一似乎有些没兴致,恹恹的环视了一圈,堂子里坐的人不多,零星两桌之外,还有一桌八九个人,男女都有,就在她旁边,无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