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说,抬头左右歪了歪脖子,三两步就往楼上走。
当苏十一听到房门响起敲门声时,她冲外面喊了一声:“谁啊?”
“我。叶栎。”
话音落下隔了会儿,也没人来开门,叶栎便又开始敲门,抬手还要继续时,苏十一把门开了一条小缝,露出小半张脸来问:“什么事?”
“我做地陪,去景区吗?”叶栎的态度跟之前比起来有所缓和,换上了一副亲和的脸孔。
“不去。还有别的事儿吗?”苏十一拒绝得斩钉截铁。
叶栎蒙了一下,苏十一明显想赶紧甩掉他,他有点不爽,但回想之前他的态度,也没好到哪儿去,也就懒得跟她生气。
他点点头,无所谓地想离开,苏十一这样正好合他的心意,刚要迈步人却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苏十一说:“屋里声音刷刷的,虫子飞进来就把窗户关严实点。”
说完转身便走了,叶栎边下楼才有那么片刻在想:这个天气,什么虫这么大声?
这边苏十一关上门,她看了眼窗户,关得严严实实,房间哪儿来的虫子。
她放松下来,没有叫叶栎看出端倪,还好消停下来了,她一边想着扫视满房间散落的纸片。
刚刚回来时书包已经翻倒在地上,还不停地跳动,她眼看着拉链被划出了一个小口,惊慌失措扑过去,但已经晚了一步,她趴在书包上,这些黑色的蝶纸已经冲出来盘旋在上,疯狂地飞舞撞击,产生的气流发出蜂鸣声,卷动整个房间一片狼藉,她自己只好趴在地上护住脑袋。
她这张纸,活人拿着,就是普普通通一张纸,不过几点墨水。
凡人死,墨蝶飞。只有人死了,这墨水蝴蝶才会从薄薄的纸面跃然而出。
所以她半夜看到宣纸上赫然出现的那只蝴蝶,半干的水墨还在流淌,便立马意识到人出事了。
如果说之前的梦境是因为重复发生的频率之高,让苏十一有八分的相信,才诡异地驱使她的好奇心。
那么现在事情实际地发生后,于她而言则是混杂了众多感情而采取的行动。
人死蝶飞,冤魂不散。是真的。
她从兜里摸索出透明玻璃珠,刚刚从白水荡捞起来,因为有墨才看起来漆黑锃亮。现在墨蝶飞出来了......
她清楚地记得昨晚上小江还笑着打招呼说回来找她。
梦里明明是段可溪,最后却是小江失踪,她心里多少有自责,虽然谈不上多少交情,但是挺温柔一男孩,之前还和她谈笑,活生生一个人,骤然不知去向。
再想想自己,她的鼻腔莫名钻入了某种酸潮气体,苏十一用脚使劲踢倒旁边的垃圾桶,“咚”的一声,垃圾桶飞到墙边又弹回来,打到苏十一的脚上,她呆呆站着,眼泪流了下来,也没吱声,看看周遭狼藉,只好蹲下身子挨个把蝶纸捡起来。
苏十一蒙着被子哭,眼泪把被子打湿了一大片,嘟囔着:“什么破梦,根本就不准。”
这眼泪有一半是为她自己流的,另一半是为小江。
看着日头都该大了,窗外的雨丝却又缠绵起来,这天似暖又寒,她算着再过一段时间就到谷雨了。
雾气升腾,朦胧又低沉的天空压抑着心情,水乡好像在梦里,她也在梦里。苏十一趴在那儿一动不动,出神地想:这一切也是个梦就好了。
她应该是个平凡的普通人。为什么这些怪事强行进入她的生活?她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摸摸索索寻找出路。
之前的生活好似前尘往事,让她回想,每每都恍惚不清,非要想起的话,于她来说会有什么不同吗?她不能确定,因为苏十一总觉得已经一个人走了很长的路,在社会中的联系可有可无,微弱地像蛛丝一般。
她在那儿一动不动想了许久,趴了许久。终于她拉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卷成紧紧的一条,舒心地展开眉头,这样她才感觉到一点温暖,对她来说仿佛被子里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望着天花板,苏十一的表情逐渐又恢复了冷静。
是什么仇怨,不由分说就把小江给灭口。很可能是小江见过的人,不然昨天晚上他为什么烧烤吃到一半就跑出去,大晚上的,刚和他们逛完回来没多久,也没有回万福客栈,这几天水乡再晚点都没有游人了,店铺一应早早关闭,没有理由不可能一通乱走。
要么......就是真见鬼了。
无论是哪种情况,她都束手无策,远超出她预想的范围。
苏十一往旁边一滚,从被子卷里面出来,起身进卫生间,她把水龙头打开,摸着还冰凉的水,捧起一把,把眼睛细细地揉了揉,再擦了脸上的泪痕。
她从背包里翻出几盒药和一个文件夹,她翻开深深凝视着上面的一行字:无头部外伤史,结合头部ct影像学表现显示无术后痕迹。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她都不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