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原本要一个人下山,张祯坚持要和他一起去。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自己也偷偷学了一些爹爹祖传的武术。”张祯这样说是有原因的,从贞娘的记忆中,她知道原身的爹张朗原来也是禁军教头,和林冲是老同事,也是因为这层关系,林冲才娶了他的女儿。
张家祖传有一套张氏棍法,但张朗早年丧妻,只得张贞娘一个女儿,一直如珠似玉地养着,并没有传给她。不过贞娘虽然温婉娇弱,其实少女时期也跟张朗学过一些简单防身术,只是后来年岁渐长,更喜好闺阁女红,便把这些都忘光了。
现在张祯这么一说,也是为了日后她在梁山上施展身手留下一个铺垫,免得林冲和张教头怀疑她突然变强。
林冲心里本就对妻子充满了愧疚,被张祯一说,很快就答应了,只是反复叮嘱道:“此行还是有些危险的,你到时候便躲在我身后。”
说完叫狗蛋去给张教头传信,林冲自带了张祯,又领了一个识路的小喽啰,乘坐一艘小船出了梁山水泊。
小喽啰带他们来到一处僻静的山道,只见两旁松树枝干虬结,一处山口两边断崖怪石嶙峋,中间一条小道只得两人并肩路过,此时是大中午,阳光却只照射了少许到峡谷里,周围看起来光线昏暗,仿佛随时都能从茅草里窜出一个大汉。
林冲带张祯在一块铺满青苔的大石后面躲藏了,让小喽啰在路的另外一边埋伏,只听他号令。
一个下午过的都是几十人的商队,林冲并不想多杀伤无辜,便将他们放过了。
眼看日头西斜,他就和张祯在溪水边坐下来,拿出包袱里装的馒头,用空着的酒葫芦在溪水里灌满了水,拿过来递给张祯:“娘子可有渴了饿了?这些虽然是凉食,但也将就着填些肚子,等回去朱贵酒店再要些热菜。”
张祯平时拉练的时候饿肚子也没事,对上林冲关切的目光,只好接过葫芦喝了几口清冽的溪水,又递还给林冲:“你也喝。”
林冲喝了几口水,没来由觉得有些失落,贞娘虽然和他面对面坐着,但两个人之间客客气气的,并没有多余的话。
林冲只道贞娘还在怨恨自己远行前写下的那纸休书,因此心里虽然如同一只猫儿呆着般抓心挠肺,有千般话语要问,话到嘴边,看张祯那有些冷淡的表情,还是全部吞回肚子里,只觉得现在并不是谈话的好时机。
张祯心里就没有林冲那么多弯弯绕绕了,她有些奇怪地看了几眼发呆的林冲,一手按剑站起身来说道:“趁现在天还没黑,我们再往东看看。”
往东走了半里山路,还真遇到一个落单的客人,是个中等身材的庄稼汉,推着一个独轮板车,上面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
那汉子一边赶路一边低头温柔地对老妇说:“娘,太阳快下山了,我赶路加急些,到了镇上便给你请大夫看病。”
原来是个孝子带母亲下山来求医的,看他荷包瘪着,一看就是没什么钱的,这种客人梁山原本都是不劫的,只是目前王伦催投名状催得紧,小喽啰犹豫了片刻还是压低声音问林冲道:“头领,这虽然不是肥羊,但也可以交差,要不要动手?”
林冲看着那两人,面露怜悯之色,迟疑了许久之后才摇头道:“还是放他们走吧。”
张祯原本就不想滥杀无辜,当下就点头说道:“我们明日再来。”
在回去的路上,随着太阳沉落山头,夜雾渐渐弥漫开来,周围天色很快就全黑了。
小喽啰提了盏灯笼,很有眼色地走在前面,给后面的夫妻二人留下独处空间。
因为山路崎岖,林冲牵着马,让张祯坐在马背上,张祯一手持缰绳,一手也提着一盏八角琉璃风灯,此时随着晚风的吹拂,正滴溜溜转动着,张祯好奇地看着上面画着的花鸟鱼虫随着光影投射在路边的林木和石壁上,看得好不新奇。
林冲与她一路沉默无话,眼看朱贵酒楼的灯火在远处水畔闪烁,林冲方才开口道:“其实我初来梁山的时候,王伦也逼我要交投名状,我山前山后待了三天,看到路过的老弱妇孺都不忍心下手,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连个留我的地方也没有。”
张祯记得小说里林冲是最后一天遇到杨志,两人打得难分难解,被那王伦看到了,起了邀杨志上山压制林冲的心思,这投名状方才糊弄过去了。但如今杨志并没有经过梁山,不知道林冲当初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于是张祯好奇地问道:“你交不出投名状,那王伦如何肯留你?”
林冲苦笑道:“当时还是朱贵兄弟看我可怜,从他那家酒店里匀了个人头给我,又有柴大官人的面子在,王伦这才勉强收留我入伙。”
“原来如此。”张祯点了点头。
“这次王伦要三个投名状,也不知道到哪里去找。”
张祯劝慰道:“船到桥头自然直,咱们还是走一步看一步,最坏打算三日后还是没有,那就想其他办法解决。”
“倒是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