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杨皇城内。
下朝之后,太子宁玥跟着圣上来到养心殿内处理奏折,宁氏如今正值壮年,四十出头仍是精神奕奕,不过对比起曾征战四方的自己,每日围绕着这些繁杂政事才更是心力交瘁。
冬日寒冷,暖阁里烧着炭,暖烘烘的,烤得圣上心中焦躁,时不时朝殿外看两眼,看着圣上捏了捏眉心,宁玥偷偷地笑了,总管明安公公也捂嘴一笑。
“是不是该到春闱了?”
宁玥收了笑脸,恭敬回道:“回父皇,正是明日。”
圣上感慨万千,“真快啊,这翻了年你也该十六了,今年你跟着你皇兄去阅卷吧,与他多学学。”
“是。”
“唉,你皇兄他人怎么还没来啊。”
话音刚落,一位小公公跑进殿来,躬身回禀:“回陛下,贤王殿下他去了凤阳殿长公主那儿。”
圣上点点头,“朕知道,就是让他看完皇姐再过来。”
“……回陛下,贤王殿下说…”小公公迟疑片刻,“说他不来了。”
“不来拉倒!不来朕不会过去吗?”圣上冷哼一声站起身来。
小公公扑通往地上一跪,“殿、殿下说他马上就出宫,让您也…也不劳烦您跑一趟了。”
其实宁珏原话说的是让陛下别去烦他,可他一个小太监哪里敢这么说呀!
“混账东西!这臭狗崽子!”
圣上一拍案几,可宁玥和明安公公都极为淡定,这一幕不知见过多少次了。
宁玥甚至还咧嘴笑道:“父皇,皇兄若是狗崽,那父皇您……”
“狗…臭小子你——”圣上一脚朝他踹过去,宁玥早已习惯,错身躲过。
他问小太监:“皇兄如今可还在姑姑那儿?”
“回太子殿下,还在的。”
“那我也去瞧瞧姑姑吧。”宁玥对圣上一礼,嘿嘿笑着,“父皇您就别去了。”
“哼,他每次都以为朕听了这话就会生气不去?朕偏要去!明安,走!”
明安公公无奈,跟上了俩人的步伐。
……
凤阳殿内,宁珏倚着廊柱静静地看威名长公主在园内练剑。
威名长公主的夫婿在很早之前就死于战乱,立国后长公主也疲于再嫁,不理朝事,选择幽居宫中,偏安凤阳殿一隅。
十几年来,她每日坚持习武练剑,风雨无阻。
宁珏看着长公主的飒爽英姿,想起了也是日日去善堂学武的姑娘。
当日隔着幕布观礼时,只见影影绰绰间,那个单薄的身影广袖高髻,昂首屹立。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
唱词响起,他才发觉不知不觉中,她已然破出泥潭,向阳疯长着。
他觉得若是她能上得了站场,一定也是一位英武的女将军。
宁珏轻笑着摇摇头,战场残酷,刀剑无眼,他还是希望姜以清没有这个机会的好。
“想什么呢,如此开心。”长公主将剑递给侍女,用温帕子抹了一把脸,见他手中空空就立在外头,登时皱起眉头,“这么冷的天,怎么也不抱个手炉。”
“没那么柔弱,姑姑。”宁珏哭笑不得,“病秧子是演给外人看的。”
长公主不理,直直将手炉塞入他的掌心,“那你身子也不好,注意点保暖。”
“好好好。”宁珏温声应下。
二人走进殿中,侍女们鱼贯而入,布上一桌精致菜肴,长公主问:“可用过早膳了?”
“已在府中用过了,姑姑怎么又空着肚子练剑。”
“这么多年习惯了,若是吃太饱,脑子发晕剑都拿不起来。”长公主给他夹了一只水晶包,盯着让他吃下。
宁珏无奈,转移话题夸赞道:“姑姑十几年如一日,风采依旧不输双十之年。”
长公主瞪他一眼,“惯会说些好听的话。”
“再练,也大不如从前了。”长公主长叹一声,“再过一月多又到清明了,该去拜拜你母后,还有言奚,太远了,每年就只能清明去扬州看看。”
宁珏看着她,思索片刻道:“姑姑,扬州路远,您这两年身子也不大好,今年就让侄儿代您去扬州祭拜言奚姑姑吧。”
长公主蹙眉想了一会儿,终是点了一下头。
“那你多带些东西去探望姜家二老,姜老是个闲不住的,这些年在扬州还办了个书院,专收些附近州府县镇里清贫人家的孩子,在扬、淮一带可都出了名了。”
宁珏笑了笑,“能养出定北将军那般出色的女儿,也定是清朗霁月之门。”
“是啊,姜老德高望重,若是当年他们肯接受你父皇的邀请,搬来定京城里,以姜老的名望,定有许多世家子弟拜入师门,可惜言奚的孩子没保住,对二老打击太大了,不然那孩子到如今也当是个……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