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有宫人匆匆赶来,躬身道:“陛下,丽妃娘娘喊着心口难受,想请您过去瞧瞧。”
圣上果然面露忧色,眼底又浮现出了那种诡异的空洞感。
“妙一又难受了?那朕过去看看啊。”圣上与皇后打了招呼,跟着宫人匆匆离去。
薛后眼神追随着圣上,眉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姜以清看在眼里,心生不忍,咬了咬下唇,还是开口提醒道:“皇后娘娘。”
见薛后转过身来,她迟疑道:“娘娘,请恕臣女冒犯,臣女觉得陛下好似……有些不对劲。”
“如何不对?”
“在丽妃娘娘面前,或者提到丽妃娘娘相关时,陛下的表情与行为总看着有些怪异。”姜以清犹豫半晌,还是说出了口。
却见薛后绷着一张脸,直直盯着她看,看得她心中不安。
祸从口出。
毕竟她与薛后并不熟悉,这么贸然说皇帝的不是,怕是要吃一顿棍刑再扔出宫去的吧。
可姜以清没有回避薛后的眼神,两人对视良久,薛后忽然轻笑出声。
“难怪云舒说你是个胆大的姑娘,你可知你这番话,若是让别人听去了,高低治你个大不敬之罪。”薛后淡淡笑道。
姜以清放在被褥旁边的手都在颤抖,此刻才稍安,轻声疑惑道:“皇后娘娘不治臣女的罪么?”
“云舒和宥齐都信你,本宫自然也不会做个糊涂判官。”薛后拍了拍她的手,又问道,“本宫听云舒说,你是被家中软禁了,才与她偷偷跑出去来玩的?”
“是……”姜以清垂下眼睑,声音晦涩,“臣女的父亲,要将我送去做妾,将臣女软禁了起来。”
薛后有些惊诧,“本宫记得,你是司天监丞家的嫡出姑娘吧?姜绍怎如此糊涂,自甘堕落送嫡出姑娘去做妾?”
姜以清摇头,“臣女也一直想问为何,是哪里不如父母的意了么?说出来不怕皇后娘娘笑话,臣女总在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父母亲的亲生女儿。”
说了这一会儿话,姜以清的伤口又开始渗血,薛后唤了御医来重新上了药。
“我这伤口……有这么深么?”姜以清仰头看向寓意,微微疑惑。
御医摇头,迟疑片刻,道:“看伤口是没有的,大约是伤口有些撕扯,出血过多,难以止住。”
“你今日就歇在这儿,明日一早,本宫派人与你一同回家。”薛后温婉一笑,目光灼灼。
知道薛后是为了帮自己撑场面,姜以清感激不已。
……
天色渐晚,姜以清有些昏昏欲睡,但脑子里思绪纷乱,总是将睡未睡的。
因着失血过多,感觉有些口渴,她强撑起身体想去倒杯水喝。
“嘶——”
不知又怎么扯住伤口了,姜以清只觉一阵痛楚袭来,垂头一看,纱布外又渗出丝丝鲜血。
这伤口怎会如此严重……许久了都还反复撕裂流血?
正艰难地蠕动着,她忽然听到一声轻响——
门被轻轻推开,外面银月高悬,清亮如水,一个颀长的身影逆着月辉踏入房中。
宁珏见到她捂着伤口扶着椅背,怔怔地望着他,因失血过多,本该红润的小脸看起来没有一丝血色,在月色下更加苍白几分。
他沉默着走到桌前,手指碰了碰茶壶,音色如月色般清润:“茶凉了,我喊人去温一壶来。”
“等等——”
宁珏脚步顿了顿,微微偏头,姜以清却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任由宁珏出去了。
姜以清坐回床边,仰头看向外面的月亮。
为何她要心虚啊……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而且受伤的明明是她好不好!为何宁珏倒是一副受了伤的模样!
努力肃清自己脑海中的奇怪想法,等宁珏再次走进来,姜以清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开口,手中便被塞进一个暖和之物。
她低头一看,宁珏拉了她的手,将一杯温茶放进她的手心。
指尖相碰,轻轻摩挲了一瞬,姜以清顿时觉得手心有些痒痒。
“那个……多谢。”姜以清捧着茶杯放到唇边,小口小口啜着,不时抬眼看向宁珏,可他只是静静垂首立在一边,空气中漂浮着一丝微妙的氛围。
姜以清闷了半天,只得先打开话匣子:“公子,如今这个丽妃娘娘,便是我在扬州时遇到的那个紫衣女子。”
“她竟然就是南苑的妙一公主,可我们目前还没有证据。”
“南苑不是一直想让她许给太子殿下么?为何会进了陛下的后宫?”
“我看陛下眼中好似有些不对,每次提到丽妃时,陛下的眼神就怪怪的,有些僵硬,仿佛是个……提线木偶。”
叽叽咕咕说了半晌,宁珏却一直沉默着,姜以清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