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着身上官服,默默地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
以往仵作简单验尸无须捕快在旁,而涉及解剖一事,因事关重大须得捕快陪同,仵作检验后大声喊出在尸体上所发现的伤痕线索,由捕快亲手记录于尸单之上。此案已有三具尸体,故更要费些精力,二人也早早做好准备。
邢慕禾将架子上备好的衣衫递给骆子寒,二人往身上套上一件又一件,头戴方帽,然后带好厚厚的白布遮挡口鼻,最后戴好手套。骆子寒拿着尸单,似乎对如此严密的准备有些不解。
“这是为了保护我们自己。”邢慕禾看出骆子寒眼神中的疑惑,一边认真为他整理着衣衫,一边耐心地解释道,“尸体内含有很多害物,若我们不小心感染尸毒,更是大祸临头。因此每次解剖前都要小心穿戴,以免验尸过程中吸入毒气,本是替别人伸冤倒成了自己含冤,那不是得不偿失了吗。”
骆子寒点点头,“原来仵作这么难,随时也有性命之危。”
“捕快也是,所以你抓人的时候要小心行事,别让自己陷入危险。”
邢慕禾说完将一小盒姜片递给他,然后朝他一笑进入殓房,而一旁的骆子寒,则将姜片一含,嘴角一勾,快走两步跟在邢慕禾身后。
殓房早早便已经点燃了阻隔尸臭之物,骆子寒含着姜片渐渐地倒闻着没那么严重,邢慕禾则一脸平静,司空见惯般先点燃两支香烛,递给骆子寒。
二人鞠了躬,便各自其职。骆子寒端坐于尸体一侧,既能看到验尸过程,也能及时进行记录。因先前已经初步检验,故而邢慕禾便直接拿起一旁摆放整齐的工具进行解剖。
第一具尸体是最先发现的,因贾仵作保存尸体不当此时已经有些腐烂。邢慕禾一边检验,一边道:“死者庄容,全身有轻微损伤二十七处,颈部虽有被人按压过的痕迹,但并不致命。胃里仍见肉糜,也并未有血点。”
骆子寒记录着,补充道:“她的家人称女儿自小健康,未患过任何重大疾病。”
“我也暂时并未发现她病死的痕迹。”邢慕禾谨慎地检验,喃喃道:“未见任何可疑点,也未见任何致命伤。”
不对劲,这怎么可能。难道说她是死于中毒?那毒又是从何而下呢?
邢慕禾思索着,忽然想到一个念头。她将死者下衣缓缓褪下,仔细检验起来。一旁的骆子寒见状急忙转身不敢再看,死者为大,他身为捕快还是有所顾忌。
“果然......”邢慕禾用竹镊夹起一小块棉花,将其解开发现内里沾有一些黑色异物,她长舒一口气,这下终是找到线索,然后对着骆子寒道:“死者死前曾被侵犯,门内有异物,怀疑死因为中毒。”
“这是何物?”骆子寒仔细瞧着发现的奇怪东西疑惑道,“你怎知这是毒药。”
邢慕禾将第一具尸体妥善处理好,又到第二具尸体前,“仵作验尸有一套内用流程,人的死因无外乎那几种,我将其余死因一一排除后,便只剩下‘中毒’一条死因,且又发现这异物,因此这才合理猜测。”
“我身为仵作,无凭无据怎敢妄言。至于死者身上其他伤痕,还是要拜托骆大捕快耐心查清。”邢慕禾知晓仵作本职还是检验尸体,查案之事则由捕快负责,但她还是觉得自己也有责任提供帮助,除此之外,她也想同骆子寒一起替死者伸冤,因此良久最后还是补上一句:“除却仵作身份,穆禾也愿随骆捕快一同将死者身上所有疑惑一一解开。”
说完再次全身心投入到第二具尸体的检验中,这名死者是在一月前被害的,虽上具尸体已经查出死因可能是门内棉花包裹着的异物,但邢慕禾还是按照步骤一一小心检验。
“死者吴若若,全身十一处损伤,其中脸颊有一明显伤,怀疑死前被人用力掌掴所致。胃里有肉糜,未见血点,死者食指指甲断裂。”说完邢慕禾轻轻褪下死者下衣,果然又见棉花异物,“这名死者也遭到侵犯,门内亦有异物,怀疑死因为中毒。”
邢慕禾与骆子寒对视一眼,两名死者均死前遭遇侵犯,门内有异物,难道第三名死者也......
她不再细想,处理好尸体后又来到第三具尸体前,她长呼一口气继续检验道:“死者袁佳茗,全身有大小伤痕十四处,都是挤压伤,未见明显出血伤口,也没有致命伤。尸体脸颊、脖颈处有红色淤痕,是被人大力按压所致,在她的胃里未见食糜,也无出现任何血点。”
说完她缓缓走向死者下身,“死者遭到侵犯,门内有异物,死因疑是中毒。”
许是觉得太过残忍,邢慕禾将发现的异物小心置于一旁,接着平复了一会儿心情,将解剖后的尸体缝合。一个时辰后,邢慕禾停下手中动作,望着面前缝合得毫无痕迹的几具尸体欣慰一笑,拿出干净衣衫给死者换上,将白布认真地覆盖全身,然后脱下脏污的衣衫手套,整理验尸的工具,用醋扑灭了燃烧着的火盆,这才同骆子寒一起出了殓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