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邢慕禾轻声唤了一声。
自得知宋楚玉的过往,她能够设身处地,以宋楚玉的身份体会方才自己所说的话,当着从小被舍弃的亲生女夸奖赞赏父亲和后母,换做谁也会忍不下去的。
宋楚玉缓缓转过身,撩了撩前额的碎发,朝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如星辰般耀眼,如银河般绚烂。
“阿禾,过来同我赏会儿月吧。”宋楚玉拉过邢慕禾的手,温柔道,“人说‘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陵川的月亮也和濮县一般无二吗?”
邢慕禾抬眸望着夜空,幼时她常常同冯煜赏月,彼时并未有这种思乡之情,如今身在异乡,听着宋楚玉的话语,心中竟也生出几分乡愁。
“姐姐是想谷县的日子了吗?”
宋楚玉长长叹了口气,眼眶的泪不知何时留下,泪水挂在脸上,在月光的照射下闪着银光。
“虽然我在那里只短暂的生活了几年,但始终是我的家。更何况,那时的我虽是几岁孩童却有着爹娘陪伴。”
“可惜......我已经忘记他的模样了。”
邢慕禾听出宋楚玉所说的是她的父亲宋宏,她心疼地望着这个女子,“趁还有机会,不如同他讲清楚?”
宋楚玉摇摇头,“如今他已经有了新生活,佳妻在侧,我又何必叨扰呢。”
“若他根本不记得有我这个女儿,只会给双方都造成困扰,徒增烦恼罢了。”宋楚玉饮了口茉莉花茶,赞叹味道香醇,不住地点头,“我有好茶可饮,好友相伴,足矣。”
邢慕禾又陪宋楚玉饮了会儿茶,闲聊几句便回房休息,却又在门外发现一封信。
信中别无他物,仅有一画。她仔细分辨一阵,才看清画上是只可爱小猪,它不只戴着头巾,穿着衣衫,手上似乎还拿着什么工具。
她定睛一看,顶头轻细,另一端如针般。
这不是她曾经给骆子寒介绍,自己的宝贵工具吗?
难不成,这幅画画的是她?
邢慕禾扑哧一下笑出声音,骆子寒画功极差,小猪画的也四不像,若非这手中之物,谁能分清所画究竟何方神圣。
她知晓此画是骆子寒故意送来哄她开心的,心里顿时一片温暖,于是痴痴地望着骆子寒紧闭的屋门,轻轻借嘴型道了声:“谢谢。”
第二日,邢慕禾正忙着制作祛除尸臭的药包,骆子寒匆忙从外赶来,“有命案。”
她立刻放下手中忙活之物,提起一旁工具箱便随骆子寒一同前往现场,路上骆子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解一番,走到客栈门口,邢慕禾按着规矩问道:“死者是何人?”
骆子寒听言忽得收了声,他眼神不安地来回躲闪着,扭扭捏捏不知该如何开口,“是你认识的人。”
邢慕禾瞬间如同浑身被泼了冷水般,她颤颤巍巍地,眼神慌乱,心里胡思乱想,不敢说话。
“是宋神医。”
虽已有准备,但听到的时候邢慕禾还是眉头紧锁,宋神医?明明昨日他还生龙活虎,与她交谈时的情形历历在目,怎今日就天人永隔。
她知道世事无常,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态,没什么好惊讶。
只是,宋神医那是宋楚玉的爹啊,不知宋姐姐知晓此事,心中该作何感受。
邢慕禾抚了抚胸口,整理了下心情,随着骆子寒进入客栈。
这是一间古典质朴的房间,她扫视四周,桌上摆着茶具,茶杯中似乎还盛着些水,凳子也似有人坐过般,床上整齐干净,未有睡过痕迹,地上则遍布纸页、墨迹。几名捕快纷纷让开路,邢慕禾这才看到躺在地上的死者。
她上下打量一番,宋神医着深色长衫,脸上未有明显伤痕,他的双眼直直瞪着,瞳孔涣散呈浊,身体也变得僵硬,“至少已经死了两个时辰。”
掀起死者衣服,邢慕禾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诧,脖颈骤然有红印,但仔细辨认下,有两条重合的痕迹,应是绳类东西勒过,且一前一后,一深一浅,“这条深红色勒痕是死前所伤,而这条浅痕已经变淡,相信已有一段时间。”
“有血?”骆子寒压低声音,指着地下。
邢慕禾和骆子寒将死者抬到一边,此时原来地方露出几滴血迹,只因死者身着暗色衣衫加之躺于地毯之上,才未发觉。
“这么点血,怕是凶手留下的。”邢慕禾解开掩鼻面布,脱下手套,“此案有疑,需回衙门进一步检验。”
骆子寒扶了扶腰间佩剑,唤来几名捕快将死者抬回衙门。
“将现场封锁,任何人不得擅入,将涉案人员,包括昨晚与死者接触之人,死者的亲属家人通通带到衙门。”
...
邢慕禾从康县令处拿到准许解剖的文书返回尸房时,骆子寒正环抱着剑,靠着门框四处张望。
两人一顿准备,将护衣、护具通通穿戴好,这才走进里面。不同于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