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萧宁微微侧头,避开伸出的树枝。
很快就想明白了这个道理,为什么什么都调查不出来,自然是什么都调查不出来的,因为根源就错了。
息宁的宫妃与亡国的继承人,如果放在话本子里一定是个缠绵悱恻的故事,可惜现实不是话本子,结局也不会那样美好。
她不会总把女子看作是男人的附庸,这件事的背后绝不是简单的情爱能够概括的了的。
臭果的味道有些浓烈,着实不算是什么好味道。
非要想个形容词的话,应该是烂掉的糖果裹挟着泥土,冬夏两季都开吗?倒还真是个不会享受的。
女子烟色的衣裙沾染上地上的泥土,从原本的不染尘埃到现在掉落尘世,给整个人平添了几分烟火气,尤其是在这半是生机半是颓废的树林中。
生机来源于一旁涓涓细流,颓废来自于冬日断叶的树木花草。
清丽的面色掩盖在光影与阴影的争斗中,不断向前移动,直到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才肯放下心来,却也没有完全放下。
脚步不急也不缓,身影藏在树后,十分警惕。
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如往常般淡淡,淡定的不像是来做坏事的。
衣袖掉落出一柄匕首,瓷白的手掌向上,快速接住顺着风的方向打了个旋儿,对准外面的空气。
很漂亮但比起漂亮更多的是危险。
枯枝交缠分不清谁是谁的,但共同的目标却是遮挡住天,湛蓝的天没有多余的颜色,那样纯粹,却被枯枝划分成不同的区域,有了隔阂。
走了不知道多久,天色渐渐有了变化,楼萧宁在心中默算,该有一个半时辰了,却还是没有走到熟悉的地方。
没再靠近树林而走,反而顺着溪流走在旁边。
这算是个很不利的角度,若是左边来了之前见过的虎熊根本给不了反应便会落在水里,这次没有古书所产生的奇怪屏障,她可能真的会死。
但这条路是最能看清地形的一条路。
她不怕死,也不在意生死,走了便是走了。
烟雾飘渺,远处的山峦半隐半暗,薄纱围绕在周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誓要生死纠葛,不离不弃。
*
鹅黄色的衣裙外面套了件棉白的斗篷,是棉花的,不是动物毛但穿着依旧舒服。
越是长开才越能发现楼萧月的眉眼与她姐姐的相似。
让人匪夷所思的却是,同样的眉眼一个冷淡一个却满是明媚,光看眉眼也能看出谁是谁。
小姑娘手紧紧抓着汤婆子,略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这息宁什么都好,但在心中却是处处都不如纳兰城,也都比不上记忆中的似兰,那是她的根,是她的家。
风如景注意到身旁人的动作,猜测到她是有些无聊了,再看眼前的僧人有些犹豫,却还是坚定着靠近她耳畔,轻柔的几个字喷洒在敏感的部位,惹起一阵绯红。
楼萧月听完,看向他,再看看面前的几个人,踌躇着步子,将一块石头踢开,很是懂事地说:“那我便先回房啦,若是有事,如景哥哥你再来找我。”
娇俏的小姑娘脸上满是不谙世事的天真,似乎是怕他抛下自己,走出不远再次回头,笑眼弯弯无声吐露出几个字。
风如景认得,忍不住嘴角也嗪起一抹笑,点点头,也无声道了声“好。”
他方才说得是:“若是无聊便先回去吧,这苍兰寺风景很好。”
而楼萧月说得则是:“我等你一起去看。”
生怕自己会被抛弃一般,但这么说又有些不对,应该是生怕风如景一忙起来便没了下限,像前几日一样,眼下挂着高高的黑眼圈,却还是勉强着陪她去逛街。
阿姐也时常与他一样,每次都是满脸疲倦却还是耐住性子陪她一起玩乐。
她十二岁了,再过几日便是十三,是个大姑娘了,才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人哄着的。
心头涌起一阵难过,阿姐,她好久好久没有看到过阿姐了。
也不知阿姐过得好不好,晚上是不是还如从前一般睡不着觉,她有没有想起再过两日是自己的生辰,她有没有.....有没有同自己一样,很想家。
眼泪不自觉滑落,喉间都带着哽咽。
她一点也不像表面那样不在意,她很在意也很难过。
家破国灭任谁都会难过的,阿姐定然也同她一样很难过,但是没关系,她们一定会将贼人赶出去,为母皇报仇的。
在如景哥哥带自己下山的时候就已经嘱咐过了,也告诉她阿姐在何处。
盛怒过后是难过,她曾一度陷入情绪中出不来,还是风如景的一番话让她醒了过来。
他说:“阿月,你可以难过,但你不应该觉得你的难过大过天下。苦难就是苦难,不是因为对比着就不是苦难了,可你痛苦过后不应该沉浸在痛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