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忍气吞声地舀起一个雪白的元宵凑到他嘴边。
裴寂雪满意的张嘴将元宵吃进了嘴里,双眸中盛满笑意。
谢长安道:“好吃吗?”
裴寂雪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她:“你做的?”
“雪婳做的。”
“有劳她了。”
裴寂雪淡淡垂下眼睫,似乎有些失望。
他接过她手里的碗,重新舀起一个,温和道:“你也尝尝。”
谢长安手指僵了僵,这勺子……他方才用过。
“我……吃过了,有些吃不下。”
“尝一口就好,不多吃。”
裴寂雪耐心吹了吹,将勺子递到她唇边。
谢长安只得用牙齿咬住了那颗元宵,含糊地叼进了嘴里。
核桃花生碎爆出来十分香,然而她此刻却味同嚼蜡。
裴寂雪望着她:“可还好吃?”
谢长安迟疑的点了下头。
裴寂雪神情无波地放下碗:“我却觉得不好吃。”
谢长安下意识追问:“为什么?”
裴寂雪凝视着她的脸:“好吃的话,你为什么不笑呢?”
谢长安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裴寂雪瞧她片刻,放下碗,转过头去拿起旁边堆成山的书翻开了来,他没有戳穿她的笑有多牵强。
他的视线稳稳落在书页上,嘴上却淡淡道:“多笑笑,我喜欢看你笑。”
谢长安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不打算多留,只是心头略微有些忐忑,现在是春闱的关键时期,他应该不会留她洞房……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敢过来。
她收起食盒朝他告辞。
裴寂雪果然没留,只道:“太晚了,我让许三送你回去。”
谢长安婉拒道:“不必,你安心温习,会试和殿试三郎也不必太过忧心,定会拔得头筹。”
她的语气十分随意,就好像在说的不是各大举子齐聚京师共同角逐的会试,而是晚饭吃什么。
如果不是会未卜先知就是对他有极高的信任。
这些日子他这里也来了不少女人探望,以送糕点之名赖在他怀里不起来的都有。
她是特别的。
这份毫无缘由的信任让裴寂雪眸光微动,他抬起头只看见她迈出房门的半个背影。
夜风轻拂,屋檐下的灯笼和院子里的草木轻轻摇晃,谢长安提着食盒快步走在朱红色抄手游廊之上。
摒弃一切恩怨是非不谈,裴寂雪这个人的才能她从来都没质疑过。
倏然,头顶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瓦片滑动的声音。
如是常人绝对意识不到,但是谢长安好歹有些武艺傍身,因此并没忽略这一声细响。
她脚步一顿,抬头朝声源处望去,那里除了黑漆漆的廊顶之外什么也没有。
谢长安扭头看向书房的方向,灯火重重晃了一下,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
一眨眼的功夫便恢复如常,再无动静,好像只是她的幻觉。
谢长安心中有些狐疑,但是也没折返,拎着食盒离开了。
一月后便是春闱,盛京城内肉眼可见多了许多远道而来的读书人,他们穿着长衫背着书囊风尘仆仆抵达京师。
转眼会试已至。
相府后院的女人都非常殷勤,一个起得比一个早,聚到了大门口。
谢长安照例早起练了剑法,雪婳才领着下人匆匆进来,她瞧见自家小姐穿着一身中衣坐在旁边,用帕子擦着脸。
雪婳熟练的招呼下人将净面的水放在屋里。
“小姐今日要手脚快些。”
谢长安在净面,水珠从她素白的脸上滴落,她眼里明显十分茫然。
“今日是春闱第一场。”
雪婳恨铁不成钢,别院的妾室如此殷勤,自家小姐却完全不上心。
她说了,谢长安才想起。
这些日子她的剑法有所精进,身体也轻了,整个人精气神好了不少。
“听说除了那位月前因耽误姑爷读书被罚的夫人以外,其他妾室都去送姑爷考试了,您也要去。”
雪婳动作很快帮她绾好发,穿戴整齐。
谢长安一向不喜太多人跟着,她便只带了雪婳前往前院。
大门口此时站了后院所有的妾室,她们打扮的都有些花枝招展,衣裳颜色也都选得较为明艳,每个人身后都跟着两个伺候的婢女,一群人侯在大门口实在夺人眼球。
附近的百姓路过都不免感叹一句“三公子艳福不浅啊。”
雪婳远远瞧见,便小声的哼了一声:“真够殷勤的,来得真早啊。”
谢长安神色没什么变化,迈出门槛。
几个守门的家丁一见她便抱拳行礼:“参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