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溪像个家庭妇女,摘菜洗菜切菜炒菜,一切游刃有余。
米饭蒸煮了,几道菜做好了,她用手背撩了下粘在脸上的发丝,随后转身走进屋子里。
“爸妈,饭菜好了,能吃了。”
在顾父顾母的好客下,唐凌风和大姨留下来吃晚饭,饭桌上吵得最欢的是顾承,一会要这个一会要那个。
而最安静的便是顾溪,她正襟危坐只夹面前那一碗青菜,拿筷子的手法是唐凌风见过拿的最标准最好看的。
晚饭过后,方大妈继续留在顾家唠嗑,唐凌风想念外婆便先走了。
临走前,顾父看了眼外面渐渐黑的天色,对痴坐一旁的顾溪说:“你拿上手电筒去送一下小风。”
顾溪淡淡‘哦’了声,拿上手电筒跟着唐凌风出门。
凌冽的风吹来,顾溪打了个冷颤,拿手电筒的手也抖了下。
唐凌风从她手里拿过手电筒,“你把手放兜里。”
顾溪缩着脖子将双手揣棉衣兜里,的确是暖和了许多。
田埂小路,她走在前面,他走在她后面,手电筒的灯光洒在她脚跟后面。
走了约莫两分钟,他说:“你父母重男轻女。”
顾溪觉得鼻尖冷的有些疼,双手捂住鼻和口哈了两口气。
等鼻尖没那么冷了,“也不是吧,我大了弟弟七岁岁,大的要照顾好小的,也要让着他。”
“你爸为什么罚你在外面吹冷风?”
“吃饭的时候你没看见吗?”
唐凌风扬了下眉,淡淡问:“顾承包着纱布的手是你弄的?”
“算是吧。”
“那的确是你错了。”
顾溪无所谓的耸耸肩,不想说细节去解释,也不喜欢跟别人诉苦,别人并不能帮她做什么。
唐凌风垂眸盯着顾溪的背影,即使穿着臃肿的棉袄,她看起来还是瘦。
一米五五的个子,估摸七十斤左右,实在是太瘦了。
想到她晚饭吃得少又只吃青菜,他道:“小孩子不要挑食。”
顾溪脱口而出:“你看谁挑食,只吃青菜的?”
说话间,她回头匆匆瞥了他一眼。
唐凌风张了张嘴,想起她和她那个弟弟得到的不同待遇,最终闭上了嘴。
又过几分钟,顾溪走到几间破旧的木屋子前停下,“你到了,这就是你外婆的家。”
“谢谢。”他将手电筒递过去。
顾溪小心接过,两人手指没有碰到,她的心却拧着。
等他走了几步,她鼓起勇气喊了声‘唐凌风’。
唐凌风止步侧目,“什么事?”
“不要告诉班上的同学。”
天已经黑透了,她站在一颗松树下,她手里手电筒的灯光并不能让她看着有多清晰。
可他1.5的视力还是看见那夹着担忧的眸子。
“顾溪。”
“嗯?”她眼里的担忧更甚。
“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和父母,今日你所受的都是一种历练,他日上苍定会弥补你。”
男孩低沉真诚的言语在那个冰冷的黑夜传进顾溪心里,她鼻子狠狠一酸,狠狠咬住了唇。
嘴上的疼就能盖过鼻酸眼热。
那天晚上送他回家后,顾溪躺上床拿出枕头下的日记本,在暂新的一页写:
2006年1月23日,冬风冷。
我又因为顾承被爸爸骂了,还不幸的遇见了同学。
我觉得很丢人,担心他会告诉别的同学。
便鼓起勇气求他别告诉别人。
他却告诉我:没有人能选择自己的出生和父母,今日你所受的都是一种历练,他日上苍定会弥补你。
他说话文绉绉的,和我所遇见的同学大不一样。
他的话有那么一点点安慰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