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亭不知她这小脑瓜,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曲指敲了敲额头,不免有几分好笑,半是恼怒训斥道:“以后,少上那些洋人教授的生理卫生课。”
祖父只能逼着他低头娶了,总不至于像女子嫁人一般,成亲前,有乳娘拿来春宫图教导一番。
他可以接受家族安排,但不是什么都能逆来顺受。
“傅哥哥,如果以后你我再无姻缘,我想让你晚一点忘记我,记我记得久一点。”蒲希冉说话间,吸了吸鼻子,解开胸前小洋裙的扣子,露出大片肌肤。
“我早就想给你了,是我自私又小气,我希望你的第一次是我的。”
她不能给人做小,但如果那个人是傅云亭,便百无禁忌。
明明是平淡中的语气,可他还是听出了蛊惑,眼见她露出圆润的肩头,洋裙即将滑落,立即过去,握住了她的手,将裙装给她提了上去,裹紧她的身子。
压低了声音,喘着粗气道:“冉冉,别引诱我,也别折磨我。我对你的自制力,不像你想的那么坚定。”
她哪怕什么都不做,只在他面前笑意盈盈,露出两只梨涡,都让他神魂荡飏。
晚上回去梦里都是她的影子,酿酿跄跄,早上又要收拾残局。
他不肯,便是也如她一般,知晓他们从此咫尺天涯。
“傅云亭,我不折磨你,你也别折磨我。只要一想到,你压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喘着粗气,情难自禁,就逼得我发疯。我不想余生寝食难安,年纪轻轻,还未嫁人,生活才刚刚开始,就活得像个怨妇。以后,我不打扰你,你也别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不会。冉冉,究竟让我怎么说你才信?”傅云亭从来不是浪子。
没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她进门,不会在这城郊的小小客栈里,将她最宝贵的东西拿了。
“我不是故意隐瞒你,我愿想拖个一两年,待那时你毕业了。我祖父渐渐式微,我在梨园行站稳脚跟,更有话语权,我自己的事能自己做主,就将那女子完好无损地休了。放她回乡下,再给她一笔钱,对我来说只是是九牛一毛。”
蒲希冉未置可否,只咬紧嘴唇,依旧木讷地摇了摇头。
仿佛心意已决。
傅云亭不是第一天认识她,因而知晓她有多固执。基本上言出必行。
后知后觉,她为何这般伤心欲绝。
他想的是从长计议,她想的是老死不相往来。
“冉冉,我不是随时随地发情的公狗。你也知,我身处风月场,诱惑多,什么都见过。我要是想吟风弄月,我早那样做了。你信我,我一准为你守贞如玉。”
他的解释,不管是为了提醒自己,还是立的誓言,于她而言,挽留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她紧抿着唇,望向窗外,渐渐升起的月色,落下昏黄一片。
如今她也算求仁得仁,想要的答案得到了,便再没停留的理由。
傅云亭对他太熟悉了,她略一蹙眉,他就知道她要干嘛。
长腿一迈,立即挡住了她的去路。
语言都显苍白,他随手抄起门边一只瓷杯,握在掌心,微微用力。那瓷杯应声碎裂,沿着虎口,将他宽大掌心割出裂纹。
傅云亭本就是练武生出身,挑班做老板后,才改了行当,工老生。
握碎一只杯子,于他而言,并非难事。
顷刻间,便有血涌出来。
蒲希冉迟疑了半步,已大惊失色。
她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从胸口处抽出帕子,缠绕在他手指处,那上头,还带着她的体香。
伤口被碎瓷片割得极深,血很快漫透了帕子。
蒲希冉见止不住血,愈发焦急,用自己小手去按压伤口,仰头问他:“不疼么?”
傅云亭不答,只反过来同她十指紧扣。
见她又着急落了泪,滴在自己的伤口上,他的血合着她的泪,这算不算另一种血□□融。
“我的爷,算我怕了你,你这戏连成片儿了,回头还得给人唱堂会。角儿怎么能不爱惜手?”好在血不再流了,她却始终心魂未定。
唱老生的,虽不比唱旦的,手伸出去要好看。
但一曲《夜深沉》奏完,也不能伸个棒槌出去。
“看你不信我,看你要走,就忘了。”傅云亭一副淡漠语气,死不知悔改。
“他们爱的是这张脸,手毁了就毁了,哪怕我什么都不干,光往戏台上那么一站,他们也爱看。你要是真弃了我,就是毁我。还在乎这手做甚?”
他又开始胡说八道。
“回头搽些芦荟胶,再登台,伤口还没长好,就得用胭脂遮,准得揦的疼。”蒲希冉捧着他的手掌,万幸不流血了。
低头吹了吹,仿佛对待什么稀世美玉。
只一想到他登台得受这份苦,就开始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