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拔得头筹,又躲了许多口舌。
“爷又不好吃。”跟包挠着后脑勺笑笑。
“给你们吃啊。”沈林轩心情好,喜怒全写在脸上。
没理会这些风月场上的事,梨园行数十年如一日,都是轮回和重复,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随口问起:“今儿可有好戏?”
“爷要去逛戏园子么?前门楼的戏园子贴了一场《玉堂春》,小的瞧着还不错。”跟包边说,边打量着他的神色。
见他微微点了头,才说:“爷什么时候贴戏啊?您来了北平这么久,就贴了一场。”
沈林轩倒也不是珍惜曝光度,有意吊戏迷胃口,纯粹是懒。
“我现在主要想把精力放在别的事上。”
“什么事?”跟包突然脑抽,想也没想,便问了出来。
是不是自己能帮上门,亦或等着大爷吩咐自己去做。
就听沈老板说:“生孩子。”
跟包在风中凌乱了好几息,回过神来,才劝道:
“爷,您现在红得发紫,如不趁着现在,把养老的钱赚回来。难不成等将来人老珠黄了,再去干事业么?”
沈林轩倒也没刺他,只说:“万一我活不到老的那天呢?万一我明天就死了呢,今天当老黄牛,不是白当了?”
倒是十分抓不住重点的,把他那句‘人老珠黄’记下了,在心底细细摩挲。
直到蒲希冉在小厨房忙活了一晌午,系着围裙出来,揩了揩额头上的汗。
她从前在外求学,还有些生活能力,只着实没想到,大锅饭这般难做。
原本想露几手,惊艳四座,结果光是帮厨,就累得腰酸背痛了。
戏班里的人排队打饭,沈林轩也不开小灶了,拿了两只碗,跟她坐在一处吃。
时不时将自己碗里的肉,夹给她吃:“你太瘦了,我要将你养胖一点才行。”
蒲希冉眼见自己面前的碗,顷刻间被排骨和牛肉堆满,慢吞吞地吃着。
又听他说:“胖一点好,以后没人跟我抢,就只有我要你。”
蒲希冉倒是没有容貌焦虑,便只笑笑。
不曾想,他倒是将这事看得挺重要,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冉冉,你是因为我长得好看,才跟我在一起的吗。”
“是啊。”她勾唇笑了笑。
“那以后我要是老了、丑了,或者遇见火灾、车祸,毁容了,你还会跟我在一起吗。”他端着碗,问。
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好像把一切都剖给她看,没有一丝阴险诡诈和隐瞒。
蒲希冉不觉得在风月场,还能看见这样一双澄澈的眼睛,他在她面前,始终卸下防备。
还没回答,就听他自说自话:“那我要努力,以后老得慢一点,丑得慢一点。”
她没有认可,也没否定,只夹了一块菜叶,喂到他嘴边,宠溺道:
“吃也堵不住你的嘴,边说话边吃饭的小朋友,可不乖哦。”
得了鼓励的沈老板,依旧没好好吃饭,只将那叶子仔细品尝了一番。总觉她喂得更香,却不好意思再要她喂了。
忽然觉得,如果自己生病就好了。要是着了风寒、亦或高热、腿断了,她是不是就能继续喂他吃饭、喝药了。
蒲希冉勉强吃了半碗,小厨房手艺不错,怎奈饭量不能勉强。
正准备叫小厮拿下去,就被沈林轩接过去了,继续吃。
不忘问询:“是不是南方的烹饪方法,不合你胃口。”
“不会呀。我也不是故意奢靡的,原本我盛那些刚刚好。你又添了那许多,我就吃不完了。”她幼年在天津卫老家时,娘亲菩萨心肠,便常常教导这些孩子: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外面多的是吃不起饭的穷人,他们有衣有食就当知足,不可以铺张浪费。
还说,人这一生享多少福,遭多少罪都是有定数的。这辈子铺张浪费,下辈子要做乞丐。
她也不知为什么,忽然想到了母亲。
子欲养而亲不待,如果娘亲天上有知,看见自己这么幸福,应该会安心了吧。
“又走神?我们才刚成亲,还没过新婚燕尔,我就吸引不了你了吗?”沈林轩这回手下留情,没敲她额头。
只委屈又苦涩地自嘲:“我是不是一个很无趣的人,跟我在一起总失神。我真想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猜不到。你知不知道,你总这样,让我很容易陷入自我怀疑。”
“我……”蒲希冉正要解释,就被他打断了:
“好了,别再给我讲故事了,下午带你去听戏。嗯?”
“好。我再给你重新盛一碗吧,这碗我都吃过了。”蒲希冉温婉笑笑,不知该如何给他安全感,却是不愿见他这副失落神色。
“不用了。谢谢沈夫人赏我碗饭吃。”沈林轩用戏腔念出来,又逗得蒲希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