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纯夕走上台来,握着话筒,黏黏糊糊的唱了一段:
“晚风啊,撩拨着情人心上的弦;弹一曲,把你带到我的身边。”
普通的一首,被她唱得缠绵悱恻,扣人心弦,余音袅袅,最适合在溢静的夜晚听。
一曲唱完,沈林轩实在听不出来这姑娘是打小爱听戏的。
宋亦慎看那台上的小姐,一直对沈林轩眉来眼去,沈林轩只像个木头桩子似的不解风情。
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他跟媳妇儿滚床单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让太太主动。
更怀疑他为情所困,以后对女人彻底失了兴致。
“林轩,会唱歌吗?要不要上去唱一首?”
“我打小就没唱过歌,只会唱戏,估计唱歌也是一股戏味儿,就不上去丢人现眼了。”沈林轩喝了一盏茶,明明没过去多久,可就是觉得累,心脏也不舒服。
千乐门已将歌舞厅气氛推向了高潮:“接下来,揭晓咱们今夜消费最高的客人。就是——沈林轩,沈先生!有请沈先生,接受董小姐香吻一枚。让我们恭喜这位先生!为今夜全场的幸运儿鼓掌。”
沈林轩端着那茶杯的手微微僵硬,不知他们在搞什么名堂。
从前在戏台上光芒万丈,使得十里洋场万人空巷的时候,即便未觉得荣耀,可也从未因这些关注而难堪。
如今看着从四面八方打过来的目光,有嫉妒、有愤恨、有看热闹不嫌事大、有唯恐天下不乱、有没安好心……千奇百怪,瞬间让他冷下脸来。
“沈先生。”董纯夕从台上下来,步履款款地朝他走了过来,十分洒脱超然:
“是吻侧脸,还是吻手背呢?”
当然如果沈林轩愿意吻唇,或者来个舌吻。她也不会介意。
沈林轩从前没见过这么没羞没臊的,本身对骚浪贱又十分排斥。
等她走到自己跟前,未待她靠近,只压低了声音,问了句:
“你是窑姐吗?”
沈林轩不想把事做绝,还给她留点面子,所以将声音放低,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不知是董纯夕脸皮厚似城墙,还是可以纵容沈老板的一切,愣是脸上连个表情变化都没有。
“沈先生,你是不是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可她偏要用激将法。
董纯夕上前一步,到底不敢贸然吻他,只贴近他的耳边,蹭了蹭他的胸口。
想听他不管因为什么,而凌乱的心跳。但她猜错了,他心跳平和,丝毫不为所动。
董纯夕瞬间觉得,这里不是千乐门,而是寺庙道馆。
“我不喜欢你这样的游戏。”沈林轩不愿意用恶意揣测他人,只被她挡着,不能粗鲁地将她一手推开。
“如果你是人妻子,请穿好你的衣服,尊重你的丈夫。如果你是□□,请报出你的价格,尊重你的职业。”
“我角儿,那你说怎么办?你我现在都下不来台了。”董纯夕今日不达成心愿,是绝不会走的。
沈林轩依旧态度冷冷:“那是你的事,是你自作自受。”
“算我错了,江湖救急好不好?”董纯夕仰头可怜兮兮地瞧着他,美目流盼。
仿佛他口中那些严厉的话,都是奖励。
“你承认是你算计我?”沈林轩将她的小把戏挑破,“今夜我来这里,根本没有消费。包括这杯茶,都是宋君请客。你若想讹我茶钱,说我今夜全场消费最高,我不讨价还价,全当花钱免灾。只你得罪进尺,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董纯夕“啧啧”了两声:“沈先生还真是坐怀不乱,是为太太坐怀不乱么?”
她有爱她的夫君、有温柔的眸、什么都有;她只有嫉妒的舌头和火辣的酒。
“可你的太太,也会为你这样守身如玉吗?”
沈林轩终于被激怒,有了丁点反应,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几乎将她握痛:
“我不准陌生人妄议我夫人。”
这样的挑拨离间他不是第一次见,却从未像此刻这样厌恶。
“算我又错了一次。”董纯夕没有进一步威胁,说他让自己没面子,自己会报复或是怎样。
只继续低头:“沈老板,出来寻开心嘛,别那么正经。要不咱们给彼此一个台阶下,不许我吻你,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去我家坐坐,可好?这样他们不会嘲笑我主动送上门,还被你拒绝,保全了我的颜面。也尊重了你的底线。”
沈林轩自然懒得敷衍,只宋亦慎坐在他旁边,瞧着今晚自己安排的佳人,碰了一鼻子灰。
终究过意不去,觉得对不起她前几日的贿赂和恳求。
谁知唱遍阳春的男人,这般不解风情,就看不出人家要哭了呢。帮人帮到底,替董小姐说了两句话。
“将女人惹哭了,可不算什么本事。既没打算离开北平,实没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