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能压下这股激狂,活下去。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我嫂子。我可以拉她来对证。”蒲希冉说。
其实也没什么信心,嫂子会答应。
因自己,兄嫂吵架,嫂子不怪她就不错了,又如何还会帮她。
“你们一家人,她自然护着你。帮你做伪证,也不是不能。”沈林轩说。
可他方才明明说,嫂子没那么好心,送她东西的。
“一盒胭脂,又不值什么钱,她多得很,随手就送给我了。我哥又不是买不起,回头还能给她买更好的。你为什么要纠缠这件事,为何要这般生气?是不是你看见我就不高兴,我做什么你都不满意。”
蒲希冉从不怪他为何不信任自己,因她觉得,那是在乎自己的表现。
可此刻却动摇了,当一个人男人不再爱你,那你做饭是错、缝衣是错、煎药是错,连呼吸都是错。
“你是看见我就烦么?还是我做错了什么。若是我让你碍眼,我可以走的。”
哪怕,并无什么地方可以去。
一个说要走,一个拿枪指着他,逼他给妹妹写休书。
沈林轩想也没想,直接将那盒胭脂砸在地上,跟紫砂壶躺在一起,一旁是流了一地的草药。
“你不要摔。”蒲希冉想阻挡,已经来不及了。
她低头去捡,心里难受得愈发厉害。本来嫂子跟她的关系就岌岌可危,这下知道,她砸了她送的东西,怕是会加深误会。
沈林轩看着她,试图去拾起那堆碎片,闭了闭眼睛,头也不回地去了书房。
只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摔更多东西。
蒲希冉见那胭脂盒实在碎得厉害,补救不了,便也放弃了,遗憾地起身摇了摇头。
嫂子虽是小醋缸,那也是因为喜欢哥哥,倒不会真拿劣质、烂脸的化妆品给她。
这盒胭脂,蒲希冉用着还不错,深觉可惜了。
她不曾关注过傅云亭的新闻,不管主动还是被动,仿佛这个旧人已经死了,并不知晓胭脂的出处。
只想着,何时再去买一盒,以假乱真,说不定能瞒过去。
免得被嫂子知道,她送的东西不在了,还是被摔的,辜负了她的心意。
回房后,同小厮吩咐道:“将今晚大爷未动的夜宵,用干净的笼屉装好了,去给这城中吃不起饭的流民吧。”
几个小厮吞了吞口水,他们还没这口福呢。
只是在太太的眼里,民国与晚清不同,佣人不是奴才,不能吃雇主剩下的食物。
且他们是佣工,上工赚薪水,不是赚窝囊费,对各行各业的人都该尊重。
小厮点了头,蒲希冉又嘱咐了一句:“不要倒在地上,会有细菌、不卫生,也不尊重人。他们是人,只是时运不济,不是流浪猫狗。盛在干净的碗里给他们。”
小厮诺诺称是,嘀咕道:“他们那胃都练得刀枪不入了,饿死都不怕,还怕细菌?太太的规定,我们已执行一段时日了。不浪费粮食,吃多少做多少,若还是剩了,就分给城中难民。但你救得了一时,帮不了一世啊,这事还是得靠当局。咱们小老百姓的力量,是有限的。”
“不以善小而不为。这条鱼在乎,那条鱼也在乎,就够了。”蒲希冉说完,小厮已经点了头,出去。
心底感叹道:‘宁做盛世狗,不为乱世人。太太是不知道,这有钱人家的猫狗,比人还尊贵哩。穿衣服、吃好的。甚至很多人都扬言,若发生火灾,救自己养的猫狗,也不救那些自己的同胞。’
负责分发的小厮到了后门,早早有乞丐等在那儿了。
分食物的时候还在想,这也算好事一桩,借机给大爷积累好名声了。
有衣食富足的街坊邻舍,抄手议论道:“这沈老板真是好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不光自己酒肉臭,还接济冻死骨。”
也有人说:“我看未必,沈大善人还不是为了图名?”
大多数啧啧两声,佩服更多:“就算是为了名声,我也希望这种人多点。要是人人都为了千古留名,付出真金白银,还怕不能实现大同社会么。”
一旁有人犯了红眼病,看不得任何人好,开口造谣道:“就一点残羹冷炙,馊了的饭菜,又不是真金白银,犯得着这么舔吗?”
立即遭到了周围群起而攻之:“你那么善心,那你把真金白银拿出来呗?别是连块酥饼渣都舍不得吧?”
“你管我舍得、舍不得,你啷个知道我就没管穷人?”那人说不过,早早酸溜溜地逃之夭夭了。
小厮听见周遭人的议论,不求感激,但不能让雇主好事变坏事,扯着嗓子,道:“沈家用以周济难民的食物,都是干净的,谁再污蔑,咱们就对簿公堂。”
食物还未发完,有狂热戏迷挤过来,压低了声音,有几分不好意思,又兴奋到期待地问:“有沈老板吃剩下的吗?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