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鬼?”
申衣垂眼看着脚下的业火岩浆,嗓音低沉,“既是独来独往又怎会染上鬼瘟?”
俞福立刻伏在地上,惶恐道:“属下无能,还未查出源头。还请主事宽限几日,俞福定当查出这件事情的始末!”
申衣眼尾微垂,脸上寒气瞬间消散大半。他挥了挥手,示意俞福起来,“算了,将军在乎的,不是这个。”
俞福一愣,起身后站到申衣旁边,想问又不敢出声。
申衣微眯起眼,“督查司兴师动众地弄了一堆病鬼来,我还以为切鹿山的鬼瘟要藏不住了。”
俞福道:“鬼瘟并未扩散...这不是好事吗?咱们只要把那几只病鬼抓住,就不用怕寒衣节万鬼齐出时,会染上鬼瘟了。”
“你啊你,何时能有长进?”申衣转眸瞪他一眼,“切鹿山鬼多成患,是将军最大的心病。”
这话说得俞福一愣,接着他很明白过来,“您是说,将军意不在鬼瘟,而是要借鬼瘟的名义,除掉下面这些野鬼?可他们身上并没有鬼瘟啊,咱们要怎么除...”
申衣忽然长叹一声,仰头看天。
俞福望着申衣艰涩的表情,眼珠一滚恍然大悟,“主事!难道这鬼瘟要我们、我们鬼事司散下去??”
这句话说出口后,俞福自己都慌了,“主事,这、这也太...”
他将这几日的事前后一想,顿时怒上心头,“玄玉那个狗东西!昨日我还想他怎么会这么好心!捉了这么多病鬼交给咱们鬼事司,又送鬼录又送人,合着最得罪人的事让咱们去干??无故杀鬼那可是触犯天条啊!这要是被纠察司发现了,要打入畜生道永世不得飞升的啊!”
申衣无奈笑笑,但脸上更多的是狠厉和决绝。他抬手将玄玉那日交到鬼事司的琉璃球召了出来,球中上千鬼魂翻转,黑雾缭绕,星星点点的红光闪烁其中,光看已让人心生恶寒。
申衣手掌一翻,琉璃球当即从云端坠下,球体很快破碎,内中黑雾四散飞出,眨眼间便融入业火河沿岸的树林中不见踪迹。
俞福惊呆了,他万万没想到申衣会这么快动手,“主事!”
“离寒衣节没有几日了,”申衣缓缓转身,向身后的侍卫道:“把那个叫的竺南南,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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邰英光驾着云一手捏着白欢的后脖领,一手打着扇子悠悠摇着。两人就在申衣的头顶,只不过帝君大人设了结界,以申衣的修为根本看不见他们。
白欢见两个仙兵簇着竺南南从另一个云头赶了过来,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邰英光见她一双小鹿一样的圆眼又是惊又是忧,便清了清嗓子,“放心,她现在死不了。”
白欢扭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你脑子不会转的吗?”邰英光十分无语,“申衣刚才不是说了,五道将军想借机除掉整个切鹿山的野鬼,现在鬼瘟还未扩散完全,竺南南现在跳业火,带不了几个鬼下去。”
白欢的心落回肚里,但这人每次跟她说话都没个好态度,白欢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向下看去。
竺南南很快被人带去申衣面前,她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见上仙,跪下行李的时候两腿还有些发颤。
不料申衣却扶住她的手臂,柔声道:“不必跪我。”
竺南南被他拉了起来,人还未站稳,申衣又突然双膝落地,跪到她的面前,“申衣代六界苍生,谢仙子大恩。”
竺南南原就有些紧张,申衣这么一跪,她更是吓得不知该说什么好,“申主事,您、您快起来。我、我...”
申衣跪地不起,向竺南南行了个全礼,竺南南已然慌了神,只好心惊胆战地跪回去,“我....”
“你看。”申衣缓缓抬起上半身,拉着竺南南的手向脚下的切鹿山看去。
只一眨眼的功夫,业火河沿岸已是红光点点,“鬼瘟已经蔓延,到寒衣节那日只怕整个地府都会沦陷。”
竺南南看着鬼气蒸腾的切鹿山,不由地捏紧了手中那枚五瘟化清丹。
“我知道,让你做这个决定很难。但我申衣可以保证,你死后,定为你母亲追封半仙,我会亲自上禀功德司,为你求一笔功德善赡养你的母亲。”
见竺南南不说话,申衣缓缓站了起来,“你可知道,何为神仙?”
竺南南倏地抬头,茫然地摇了下头。
“世人皆道逍遥自在、无牵无挂是神仙,殊不知,神是创造、是主宰,更肩负众生的指引。我们享受众生的尊重和膜拜,就要为众生牺牲和奉献。”
“我知道你此刻心中会说,为什么这个被牺牲和奉献掉的人会是你。”申衣苦笑,“因为整个天界,只有你身上有鬼瘟。”
竺南南睫毛一动,手握得更紧了。
“这就是你的命。正所谓,顺应天命者悲,抗违天命者....”申衣顿住,缓缓吐出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