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酆都大帝瞪着眼,一把揪过报信的鬼差,“你说谁在溯潞殿?”
“文、文昌帝君...”报信鬼差吓得结巴起来,“还有他那个跟班和宠物....”
酆都大帝甩开鬼差,胸前一阵起伏,片刻后他掉头就往溯潞殿走。一直跟在身后的六殿卞城王急道:“大帝!不是去迎黑帝吗?您这是要往哪儿去啊?”
“火烧房子了还迎什么狗屁黑帝!好个你个永宁天尊,搁老子这儿玩调虎离山的把戏啊!”酆都大帝一甩袖子,怒道:“让颛顼在门口等着,没有老子的口谕,一个天兵也不能放进来!”
卞城王目送酆都大帝走远,转头战战兢兢地往西鬼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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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潞殿被损坏的门窗还未修缮完全,白欢再次进到二楼时,窗户还是空的。
原来封印白喜那个位置空空如也,但白欢知道白喜就在这里。
紫蕴魔息的阴息在她身上,阳息在白喜身上,所以白欢只是一闭眼,就知道他还在这里。
“地下、右边。”
顺着楼梯走到一楼,邰英光长袖一拂,楼梯竟然又往下延伸了一层。一条幽深的甬道呈现在面前,白欢拿起墙壁上的火把,第一个走了下去。
司命跟在最后,踏进甬道后,不禁叹道:“想不到这小小溯潞殿还别有洞天啊~”
邰英光跟白欢后面,总觉得她自从见过乌岛之后,就像变了个人,却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同。
“白欢,”邰英光开口道:“你见白喜,有何打算?”
他其实想问,既然她做了选择,为何不先去找九嶷山找乌岛。
白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淡淡说起往事:
“小时候,我常问我娘,为何给我起名叫白欢,给弟弟起名叫白喜。我娘说,白字的谐音是‘百’,白欢就是‘百欢’,白喜就是‘百喜’,她希望我们两个一辈子欢欢喜喜,无忧无虑,百无禁忌。
“我弟弟还未出生,我爹就被狼妖咬死了。我娘太过悲伤,动了胎气,我弟一出生就先天不足。这些年没少给他找大夫,找偏方,修炼什么的根本就顾不上。我娘说,家中没有正经男妖,只我一个女孩子,将来在妖界肯定会受欺负,她便一心一意让我天考,希望我有朝一日飞升成仙,就算将来没什么大出息,多少也有天界罩着,能安安稳稳过这一生。
甬道走到尽头,左右两边各有一条路。白欢木然转脸,很快选了右边的路走过去。
她继续道:“竺南南也是一样,她总觉得飞升成仙的日子再难,也好过在千松甸当一只鼠妖。可惜到头来送了命,还要再替那些神官背恶名。”
路的前方有光透过来,白欢脚步放轻,看到几个看守鬼差的身影后,突然停下了,转头看着邰英光。
“我来。”邰英光很快会意,然后抬手向有光的方向一弹指,鬼差们倏然倒地,没有一丝动静。
白欢扔下火把,平静地走了过去。邰英光总觉得白欢有些异样,心中莫名有点担忧,他急忙跟上,拉住白欢的胳膊,“小心。”
白欢淡淡垂着眼,目光落在他的手上,“谢谢。”
路的尽头是一间小室,狭窄逼仄,没有任何家具桌椅,只有一个八卦形的紫色结界挂在墙上,白喜依旧垂头闭眼,被封在这个结界上。
白欢走到他面前停下,怔怔地看着面目全非的弟弟,周身隐隐散发出一种哀默的气息。
她迈步上前,伸出手缓缓抚摸着白喜的脸。
“娘总说只要多读书,勤快些,日子就不会过得很差。可她不知道,妖就是妖,即便飞升成仙,也是天界的蝼蚁。做上神们羞于启齿的事、办上神们不愿染指的差,最后死了连鬼都不能当,还要继续为他们所用。白喜,你我这一生,从未自己做过选择,活着当牛做马为他们这些神仙挣功德,死了还要连魂魄都奉献给他们,完成他们所谓的大业。”
一行清泪从白欢眼中淌了下来,“谁也不会问一句咱们欢不欢喜,谁也不曾想过咱们究竟愿不愿意。咱们的一生就这样无足轻重、这样可有可无。”
“再活一次,姐姐我终于想明白一个道理。”白欢的手慢慢放下手,“既然没得选,那我们就不选。”
她的双臂突然张开,一阵旋风从她脚底生出,衣裙在身后翻飞飘摆,旋风越起越高,直至将她整个身体都盖住,周身也笼上了一层淡淡的白光。
她明明没有张嘴,声音却在整间石屋中回荡。墙上的白喜虽然没有睁眼,他的声音也加入其中。
“金香炉银香边....”
“金香炉银香边....”
“ 别乐升香烟....”
“ 别乐升香烟....”
“红梁细水敬奉仙 ....”
“红梁细水敬奉仙 ....”
“渡苦鸣冤!”
待“渡苦鸣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