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三上巳节,是未婚男女求姻缘的好日子。
沈绛雪脱下了那臃肿的冬装,换上新做的轻薄春衣,青葱般嫩绿的颜色,衬得她更加清丽。她也是爱美的姑娘家,想着今日天气暖和,就稍微放肆些。
她本想着入宫问候皇后娘娘,却在半路被李凤虎给叫住。她家里人逼得紧,今日非要带她去郊外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看对眼的郎君。一大早就被迫涂脂抹粉,梳妆打扮,坐到轿子里时眼睛都是惺忪的,直打哈欠。
因此李凤虎瞧见沈绛雪的轿子就急忙喊住,跟娘亲说要和郡主同行。她一上轿子就利落地把头上的珠钗给拔了,换下罗裙,又从丫鬟那里拿出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劲装。她嘴里抱怨着:“真是烦死了,本来今日约好同他们骑马,我那娘亲非把我弄成这副样子。”
沈绛雪手上还抱着鎏金手炉,温言:“她也是为你着急。对了,这次还跟往常一样有彩头吗?”
“那是自然,”李凤虎神采飞扬,得意一笑,“这回彩头是匹西域进来的汗血宝马,我可是赢定了。今日我一定要他们那群少爷公子们笑着过来,哭着回去。”
沈绛雪颔首:“我信你。”
二人来到地方,刚要下轿休憩,就瞧见程姣姣却红着眼睛,提着裙边小跑过来。
李凤虎急忙上前问道:“谁欺负你了?”
程姣姣满脸梨花带雨,直接扑到沈绛雪的身上,啜泣道:“绛雪你要帮我好好教训宁晏秋。”
沈绛雪拿出帕子,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轻声安慰:“他怎么你了?”
“他骂我蠢钝如猪。”
沈绛雪和李凤虎都一头雾水,这是怎么回事。
程姣姣早早就到了,老远看见武安侯世子在跟一群人下棋,旁边围了不少闺秀。她知晓他痴迷棋术,特意跟自家老爹下了几日。待赢了几次后,就跃跃欲试想和宁晏秋切磋一番。可她太高估自己,没一刻钟的功夫就被杀得片甲不留。
宁晏秋盯着那棋局,没了耐心,冷声道:“想不到堂堂礼部侍郎家的人棋艺竟然如此浅薄,真是蠢笨如猪。”
李凤虎听到前因后果,此时早就笑得没了眼睛,仰头叉腰道:“他说的也没错,姣姣就你那棋术水平,连我都是得过且过,你还妄想跟他对弈。”
“我不管我不管,绛雪你陪我好好教训他。”
面对姣姣苦苦哀求,沈绛雪也不好推辞。还是来到了正在下棋的众人面前。此时宁晏秋已经连赢五局,正是得意的时候。
少年神色怡然,身上的赤色藻井纹圆领袍显得意气风发,再加上那张气宇轩昂的俊脸,惹得场上不少女子动了心。
之前遥遥看一眼,便知道他容貌出色,近看确是同那些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有所不同,身上带有常人没有的洒脱和飒爽。
她温声询问:“不知我可否同世子下棋切磋。”
宁晏秋抬头就对上一双秋水眸,巴掌大的脸略显清瘦。少女肤色本就白,今日穿的青绿色半臂更衬得肤如玉雪,腰肢盈盈一握束在月白色长裙中。他不由看愣了神。
楚国公世子笑道:“晏秋,今日你可是碰上了硬茬,朝阳郡主可是以棋术见长,定会杀杀你今日的威风。”
绛雪。
宁晏秋仔细琢磨这两个字,绛本意为赤色,但哪里有红色的雪。他也有耳闻圣上最为宠爱的朝华郡主棋艺精妙。
他跃跃欲试,朗声道:“那请郡主赐教。”
谁也没想到,二人因为这场棋局纠缠不休。
看到二人对弈,又围上了不少名门贵女。有一女子头上戴着银丝双蝶钗,看到石桌上那眼熟的面容,神色微愣。
这场棋局精彩万分,宁晏秋执白,横冲直进,贯穿黑棋中间,没过一会就呈包围之势。沈绛雪气定神闲,不疾不徐慢慢撕开一条口子。
三刻钟后,白子已无力回天,被黑子悄无声息渐渐吞没。就像是黑夜里的环伺在外的狼群,毫不知情中被击杀。
宁晏秋起身抱拳:“郡主棋艺高超,在下输了。”
沈绛雪也缓缓站起:“承让。”
“看刚才那棋似乎是白石先生的手笔,他最新出的棋谱上面有这个,但是还未破开,郡主是已经参透了吗?”
他目光迥然盯着她,让沈绛雪一时失神,避过他的双眸垂首:“不,我也是看了白石先生的棋谱解出来的。”
“哦,那郡主已经得了最新一册吗?”
“只是拿到了些手书,并未全得。”
宁晏秋眼神一亮:“那太好了,看来新的棋谱马上就能在书肆购得。”
沈绛雪眼神闪烁:“确实如此。”
随后她就先行离去,省得被问出破绽。程姣姣脚步欢快,扬扬得意道:“绛雪真厉害,那宁晏秋还说我蠢笨呢,不照样还是输了。”
“哟,前几日还眼巴巴地说人家英武不凡来着,今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