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桃良,四月秀葽。正是百花吐蕊的好时候,沈绛雪却没有兴致去赏花,闷在书房专心教起昭年习字。
十岁的孩童,笔锋尚且无力,沈绛雪饶有耐心的握着她的小手细细描绘字帖。昭年很是聪慧,不过几日,就能将给她开蒙的几本书背熟,或许明年就能教她四书五经。
少女素日暗淡的双眸经过笔墨沉淀逐渐明亮,不同初相见的死气沉沉,如今整个人朝气蓬勃,也爱笑多了。
沈绛雪教她察言观色四字时,昭年天真问道:“郡主,这是何意?”
“因为人并不喜欢说真话,就要通过对方的神色和言语才能揣摩出他们真正想要说的是什么。”
梳着双鬟髻的少女似懂非懂:“是不是就同我爹那样,他总说不会再去赌钱,可还是会再去。”
沈绛雪不由心疼这个孩子小小年纪就看清了人情世故,点了点头:“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郡主。”
青衣少年进入屋内,眉眼中略显焦灼。沈绛雪让昭年先练字,同宋识去园中的海棠树下。
“如何?”
“正如您所料想的那样,他也在画舫之上。”
沈绛雪长舒一口气:“既然如此,事情倒是有些回转的余地,你姐姐还是能从大理寺出来的。”
就是需要多费几番功夫。
忠肃伯儿子被谋杀一案草草落幕,就像是皇城中一颗小小的石子,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犯人收押查明实情后,便能秋后问斩。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庶子,既无才学也无功名,游荡不羁,又有几人为他伤心。京城中的达官贵人照旧过着逍遥日子。
很快就迎来李老将军的六十岁寿宴,沈绛雪和李凤虎关系交好,自然也是登门贺寿。老将军曾经也是一员猛将,戍守边疆多年,立下赫赫战功。
李凤虎今日难得精心打扮一番,成了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的模样。穿上间色裙,戴上钗环首饰。端正有礼在后院招待着女客。
沈绛雪打趣道:“我今日都快认不出你。”
“你少揶揄我,都快烦死了。”
由于忠肃伯那事,她被迫拘束在家中,连军营都没有去过。母亲也天天板正着脸,盯着她做女红刺绣。忙着帮她相看人家,但由于赛马她被陛下夸奖一番,京城中的媒婆几乎无人敢应下来。
“对了,怎么没看见姣姣,我明明在门口遇见了她府中的轿子。”
李凤虎轻啧道:“她呀,跑去跟忠肃伯家的二公子去那边赏花了。”
沈绛雪心头一顿:“这位二公子我也见过几面,不怎么相熟,他的名讳叫什么来着?”
“我记得叫若谷,他这人我不甚了解。”
虽然也是嫡出,但因为是次子便显得不太被人在意。毕竟只有世子才是继承家业的人,其他人不过是辅助。
“你上回没事吧,听说你在广灵寺被人挟持,遇到的还是画舫那案子的真凶。”
沈绛雪垂眸:“没什么。”
李凤虎瞅了她身边的心儿,低语:“玉骨怎么不在你身边,最近京城不太安稳。你最好让她跟着你,以防不测。”
她一怔,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事,无碍的。”
沈绛雪让她宽慰些,二人便继续闲聊,正好被前来做客的人瞧见。
宁晏秋刚入院内就瞧见抄手游廊下的朝阳郡主,她今日穿了件绛紫色的薄衫,更显得清丽动人,云鬓被半遮住如瀑般的紫藤,仿佛融入一体。他的目光不由停驻在她身上,不知何时自己总会在人群第一眼寻找到朝阳郡主的身影。
沈绛雪正好与跟她相望的少年目光交汇,少年身姿如玉站在光下,身影朦胧,衣袂上泛了一层金边。而她在廊下的遮蔽下躲着太阳。二人一明一暗,对视良久。
他总是如此耀眼,让她想起舅母说的那些旧话。
“戍守在边关的将士永远带着明朗的笑,生死都已经是置之度外,还有什么可忧愁的。”
宁晏秋遥遥向郡主行了叉手礼,沈绛雪佯装未瞧见他,转身同凤虎往回走。
她不喜骄阳,还是荫凉处更适合她。
少年以为郡主只是没有看到自己,并未往心里去。去了前面的宴席坐下。今日来了不少官宦子弟,诸多人前来同他打交道,宁晏秋着实有些厌烦,随便找个借口先溜了出去。
武将的官邸同文官迥乎不同,后者有闲情逸致的,爱移步易景,翠竹环绕,假山绿水。武将家中放眼望去几乎都是一览无余。
李将军家倒还好,后院有些水榭亭台,就是略显荒芜。
但宁晏秋远远就望见郡主清瘦的身姿,刚想循走过去找她切磋一番棋艺时,才发现她面前竟然还有一个男人。
他只看到半个身影却依旧能认出那人是陆寒柏,喜着白衣,从来都是佛珠不离手。
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聊了许久。过了不多时,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