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萧烨想过很多猜测,最大的可能是被她身边那个叫玉骨的侍女动的手,但没料到竟然是如此简单。
“陆寒柏因为此事一直紧咬我不放,可惜他没想到这一点。”
男人眸色森然,手指摩擦着那精美绝伦的水晶杯:“你对他说了什么?”
“去年黄河水患,死伤无数。朝廷借调粮食,拨下款项,却被层层克扣。”
“这种事很常见。”
100万两白银从朝廷拨下去,到了地方,恐怕只剩下20万不到。所有人都抱有侥幸,认为自己只是拿了一点不会有人发现,但经过一层层人的手后,分到灾民手中的就是所剩无几。那该如何,就做假账。伪造买高价米的账本,但实际上不过是一些碎米,其中还掺和着别的东西。这样自己就还是干干净净的好官。
“但因此饿殍百里,甚至有人易子而食,贪墨一事不过三年,就有人如此大胆。”
“户部尚书在其中定然捞了不少好处,怎么就他一人死了。”
户部那老贼算是他用的最顺手的,竟然不明不白就暴毙,害自己不得不为他擦屁股。
“此事牵连甚广,若全部整肃,会伤其根本。”
“也是,只是没想到这屠刀竟然交到了你的手中。你到底说了什么让那老奸巨猾的家伙心服口服,竟然愿意自裁。”
沈绛雪回想到那日的情形。
“朝阳郡主?”
尚书大人是受到端王的手信才来此处,但没料想到来人怎么会是她。
沈绛雪神色平静,温言:“我是奉圣上的旨意前来,黄河水患,你竟敢贪污白银十万两,着实胆大妄为。”
“哼,贪污的有那么多人,凭什么就我一人受罚。”
“大人觉得不公也对,但是贪墨的后果您应该知道,三年前您的同僚死了多少人,他们还活下的子女不过是苟延残喘。”
“大人您的孙子刚满周岁吧,我之前遥遥见过一面,真是玉雪可爱。您的年纪大了,但是后辈还年轻。他们若是受到牵连,会是什么下场。”
轻则前途无望,此后定然同仕途无关,只能走上商贾这条道路,重则满门抄斩。
发须皆白的老人无奈摇头:“郡主对于人心看的真透彻。”
他已是耳顺之年,荣华富贵享受尽了,本来是含饴弄孙的年纪,但是临老了还是没有守住本心。那么多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过去,却不属于自己。有谁会不动心呢?
“牺牲老朽一人,换来他们的荣华富贵倒也值得。”
沈绛雪示意玉骨丢给他一柄匕首,她转身间,老人便手起刀落含笑死去。
萧烨双眸微眯,问道:“既然是这样。妹妹如此聪慧,不如好好想想我为何要除掉赵家三郎。”
“他的死微不足道,但他是忠肃伯家的人。忠肃伯是曾经永昌伯的兄弟,永昌伯是嫡子承袭了爵位,忠肃伯是通过科举入了翰林院,后来平步青云。之前永昌伯因为投靠安王导致全家被贬青州。你杀了他应该是为了利用他的身份。”
世家大族每次遇到皇权更迭总是在赌,与其将所有身家性命都赔上,还不如两头押注。如此至少不会赔的精光。忠肃伯赌赢了,成为新贵。永昌伯输了被贬官到那荒凉之地,从此再无望进入京城。
“你猜的差不多,忠肃伯是个聪明人,他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一方面想着为父皇效力又一边通过永昌伯当安王的眼线。那个赵三郎不过是一个替死鬼。”
即使庆安帝已经登基六年,但这个皇位终究还是名不正言不顺,那群固执的老臣以死相谏没事就爱以死明志,但顶多大殿的墙柱蹭掉些红漆。但这两年的黄河水患频发,即使派遣太子下去视察,依旧堵不住悠悠众口。
不少愚昧的百姓认为这是皇帝篡位降下的神罚,民间流言无数。
“忠肃伯都已经点头,他们想着把这个酒囊饭袋推出来,借此引发对陛下的矛盾,以此为由向他进行投诚。”
即使安王被逐到西南,但依旧不安分,偷偷招兵买马,试图重夺皇位。
“你想让顾姐姐承担这个罪名,但又知道她肯定找我相助,这个谋害人的罪名最后会落到我的身上。”
“妹妹真是聪颖,郡主随意杀人不就是一件罪恶滔天的事情?”
“你想把我推到风口浪尖,让百姓指责我。”
“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不过父皇宠爱你,他并不这么想。准备还是将罪责推到顾德音身上,借用曾经的贪墨一案来借刀杀人。跟妹妹你之前的做法是不是很相似。”
“我愿意承担这个罪名。”
萧烨轻叹:“可是她太过固执,明明只要指认背后是你做的,就能安然无恙,偏偏犟得很。”
“我想见她。”
“可以,顺便劝劝她,别那么死脑筋。这个顾德音还真的有趣,能让你这个郡主屈尊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