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一早便在此等候。
大夫诊治之时,他紧紧抓着暮雪的手不愿放开,看上去被吓得不轻。
“王爷,恕老夫直言,依妃娘娘本就体弱,又经此大伤,怕是难以痊愈,多半会落下病根。”大夫悉心诊治,对着渊青诚恳道。
渊青似是受了刺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眼神慌乱无措。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一定要将她治好,一定不要落下病根,求求你了。”他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拉着大夫喃喃低语。
“乘风,你去请宫中最好的太医来好不好,请他来救救阿雪。”他转身对侍卫说。
“是,殿下。”
他看着侍卫渐渐远去,便垂首帮暮雪包着伤口。
衣衫褪下之时,他愣住了,一道道伤痕深可见骨。他双手微颤,小心翼翼地上着药,闻着暮雪吃痛地轻哼声,悄悄落了两滴泪来。
“阿雪不疼了,有为夫在,不会再让她们欺负你了。”
他眼底尽是悔恨,此刻他唯想守着她,仿佛什么争权夺势的事都同他无关了。
久之,他听见暮雪轻声梦语:“殿下,放我走吧,是妾身福薄。”
*
转眼场景再次变幻,封阳施法护住君湘,才令她免于遭罪。
君湘一睁眼,便看到群臣朝拜,齐呼“万岁”。
众臣下跪的那一刻,直觉天地似乎都震了一震。
“这是登基了?”君湘看着立在大殿上高高在上的渊青,好奇地求着封阳带她凑上前去一观。
大殿之上,渊青身边站着一位女子,女子头戴风冠,身披霞帔,想必便是皇后。
君湘凑近一瞧,果不其然,正是那位跋扈王妃。
“就是说嘛,利用完人家娘家的权势,怎么可能不封她为后?说什么等你称帝便封阿雪姐姐为后,不过都是些骗人的话。”君湘鼓住腮帮,不自觉抓着封阳的头发。
封阳倒也不恼她,任由她抓着,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
渐渐地,君湘注意到渊青眼神似乎片刻也未在皇后身上停留,一直痴痴地盯着一处。
于是她顺势望去,果然发现了跪在角落里的暮雪。
暮雪比前几次见瘦了不少,眼下一片乌黑,君湘猜到她这些年应是过得不好,整日提心吊胆地吃不好也睡不好。
封阳见君湘这般伤神,便拍着她的肩,想说些安慰人的话。他沉思许久,却迟迟未憋出一句。
而后转念又想:“吾为何要安慰她?”一时间想不出答案,便只好作罢,随着君湘所指背着她跑来跑去。
入夜,两人随着渊青来到一处雅阁之中,雅阁虽小,却有花有草,景致宜人。
阁中下人见圣驾来临,刚欲禀报阁中主人,便被渊青阻住。
他屏退左右,只一人轻手轻脚步入雅阁,透过窗子看见了正在镜前梳洗的阿雪。
他悄悄走到阿雪身后,阿雪身旁的小宫女刚欲惊呼,却被他堵住了嘴。
“好姐姐,别出声,千万别惊到阿雪!”渊青一面轻声低语,一面小心翼翼盯着暮雪,见她垂眸沉思毫无动静,便松了口气,招呼阁中下人们通通下去。
渊青走上前去,接过暮雪的秀发,轻握木梳若梭般游走。
“哪有殿下这般梳头的。”暮雪伸手将自己的秀发披在身前,欲从他手中将梳子夺回,他却抬手将木梳抬得老高。
月色落在少年君王的面上,显得格外宜人,可暮雪却不愿抬眸看他一眼。
“阿雪,你莫要怪朕,若非你向来一听要接圣驾,便紧闭阁门想法推辞,朕怎会这样狼狈。”渊青轻声哄着,声声透着宠溺,音色让人听了酥酥麻麻的。
“阿雪,不要不理朕,好不好?”他蹲下身来抬眸仰视着暮雪,终于换得同她对视。
暮雪起身后退两步,骤然行礼,行止标致道:“臣妾不敢。”
君湘心中藏怒,她知道暮雪之所以躲着渊青,想来非是心里有恨,更多还是因着宫中尔虞我诈,不想独受恩宠成为众矢之的罢。
毕竟没有过硬的出身,在宫中又无权势,性子软弱,还是离这些是非远一些方能独善其身。
而渊青心中城府这么深,怎会猜不到暮雪害怕什么?
之所以知晓还来得这般频繁,不知他是何居心。
君湘这样想着,却听渊青说道:“阿雪,信朕,朕会予你一生不衰的盛宠,让你余生都直得起腰来。”
语罢,她却在暮雪眼中看到了一抹愁色。
“一时之宠,安能一生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