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向天幕中心攀爬,热意随着时间流逝逐渐上涌。
作为西北境内的都城,郢都聚集了西北近乎三分之一的人口,路上车来人往,商贩走卒、妇人孩童,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因距离城楼不远,二人索性步行前往。一个肩上扛着稻草锥卖糖的中年男人走过,谢麟顿了顿,叫住了他,从锥子上挑了一朵海棠花样式的糖画,付了钱,转身塞在付绮月手里。
付绮月愣愣接过,笑了:“谢谢侯爷。”
“哼。”他得意洋洋地哼了声,双手背在身后,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
付绮月:……
到了城墙下,士兵见谢麟来了,纷纷跪地行礼。
“见过侯爷!见过夫人!
“都起来吧。本侯今日带夫人随便转转,你们站好自己的岗位。”
“是!”
谢麟带着她走到阶梯处,对付绮月笑笑:“走吧。”
转过脸,他又对跟在她身后的灵儿发放敌意:“你别跟着。”
灵儿:……?
灵儿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付绮月,付绮月有些摇摆不定。
谢麟往阶梯上走了好几级,没见着她跟上来,转身皱着眉头发话:“军事要地,若不是本侯开特例,连你都不许来的。磨磨蹭蹭做什么?还不快点!”这话听着像在说付绮月,左右近邻的人谁听不出来是在说灵儿。
士兵也有些不解了。若说侯爷不器重夫人吧,他都愿意带夫人来看城防布局了;可若说特别器重吧,怎么忍心驳斥了夫人身边贴身丫鬟?夫人出身皇家,身边婢女自然是一等一的守规矩,侯爷何至于这般不给面子?
不过腹诽归腹诽,这种家事,轮不到他们这种小兵说话。
灵儿恹恹地行了个礼,留在原地。
付绮月面上不显,心里其实高兴得不行。虽然搞不懂谢麟今天怎么对灵儿好似格外不顺眼,但是——管他呢!她也不顺眼很久了,借刀杀人什么的最爽了!
这么一想,她脸上得意的表情险些露出来,赶紧背过身,跟着谢麟跨上了阶梯。
此处阶梯多达五十级,付绮玥提着长裙裙摆,走得气喘吁吁,才终于到了城楼之上。
谢麟好整以暇看着她,欠揍地发言:“公主,您这体力不行啊。”
付绮月:……
往前走去,十步为一哨兵,待二人经过之时依次抱拳行礼。
付绮月之前嫁进来是坐着马车的,没留意城墙的结构,这时凑近了仔细瞧,才看清城墙墙面是由一块块混以夯土黏合的大石砖堆砌而成,石砖表面有层次不一的纹路,应是山石经过打磨而成。
谢麟见她感兴趣,为她讲解一二:“这石头名为祈山石,产自郢都城东南方十五里处的祁山,石面宽厚、水火不侵,异常坚固。当年赵将军深谋远虑,费尽周折运来这里加固城防,否则郢都城早在先帝在任之时就被攻破了。”
付绮月点点头,心里对这位已故的赵瑞将军更是生出崇敬之情。
城墙每隔二十步设置一城垛,从上往下墙面由窄而宽似一斜坡。城垛上置勘测台,勘测台上四面设八个勘测口,有四名哨兵轮值,随时观测城内外异动。勘测台下设烽点和战鼓,战时以烟火和鼓声传讯,安时以鼓点报时。每个勘测台还设置了数十个防汛沙袋,既可防汛防潮,亦可堵住城墙上的壕口。
付绮月随他走了小半个时辰,太阳晒得她眼睛都险些睁不开,城墙上的地砖烫脚底也没喊累,一路上饶有趣味地看着城墙布局。世上女子千万计,大抵都是无缘一见的。城防的布局对城池的守护格外重要,她作为闺阁女子,能因祸得福,借着公主的名头来瞧上一回,也不算亏。
直到太阳接近正头顶,实在是过热,谢麟担心她娇贵的身子撑不住,带着她从另一处城楼下去。
此处阶梯入口距离他们初次登上城楼的入口已有两里地远了,马车和仆从未跟过来,二人打算沿着城墙底下走回原处。
明明同在郢都城,这儿的房屋与正街闹市却有很大不同。西北人民为防风固沙,房屋所剑低矮,基本维持在两层,此处的居民却多住着只有一层楼的小屋,倒像是贫民窟。
付绮月用探究的目光巡视了一圈四周,谢麟知她心有疑问,边走边说:“这里是郢都城的保宁坊,住户多是灾民、难民,边境多年不安稳,许多百姓流离失所,是郢都城收留了他们。赵将军划定保宁坊为他们活动区,也算让他们能有个落脚处。”
她看着来来往往身着粗布麻衣的百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道路狭窄,堪堪容纳他二人并肩而行,谢麟左手手臂伸在她背后,虚虚拢住她的身子,避免一些物事的触碰。在门口聚集着三五成群的女子,有妇人、也有少女,还有年纪小些的孩子跑来跑去,见到他们俩都恭恭敬敬地起身行礼。
她们虽未见过公主样貌,但定北侯的模样是刻在心里的,见二人同行、气